流无心素来以优雅温润深得人心,如今这番波折,竟活脱脱的在旁人心里毁了这副好印象,连带着他在朝中的威望也降了不少,实在是令满朝哗然。
走过江画身边的时候,流无心小声笑道,“竟利用我对郡主的喜爱之心,这步棋,郡主下的高明。”
江画笑笑,便不做声了。
这接下来的一步棋,流无心没想到,未央没想到,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都没想到,甚至……已经超出了江画的预料。
那被关起来的小倌儿皆死在了冷心宫的冰牢里,无一生还。
一十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暗红的血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连带着破碎的肉糜,在寒冷的冰牢里冻成了半结冰的浓浆。
白篆目瞪口呆的站在冰牢的门口,周围嘈杂的声音无一能入她的耳,也不知站了多久,她忽然开始放声大笑。
笑弯了腰,也笑出了一脸眼泪。她摊开手,掌心里的半截荼蘼种子的花叶还泛着碧绿的色泽,映着来来往往丫鬟手里的宫灯,美的不像话。
荼靡种子,百年前江湖上的阴毒武器,曾险些毁了整个武林。后来被水月教主毁去配方,这才从世上消失。
可如今却又重现在朝廷上,炸毁了冷心宫的冰牢。
这荼靡种子是江湖上的东西,又过了百年,旁人或许不认识,可江画知道。九重塔的书上有,梨逍尘见过。
那晚,冷心宫的嘶喊声传到了十里之外的未王府,未央听完了侍卫的汇报,怔了半晌。末了,抬起头来,眼底的失望丝毫无法掩饰,他道,“原来,这才是你最重要的一步棋。”
“你已得到政权,何必再要了他们的命?”
最核心的棋,用整个冰牢数十人的性命做赌注。这棋,下的高明至极,却也残忍至极。
江画一直握在手里的茶杯忽然就落了地,随着一声脆响摔得支离破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她逼近未央,阴毒的笑道,“我可一直都将他们当做玩物,用些玩具就能把皇家拆的七零八落,不是很划算么?再说,王爷认识我可是一天两天了,我要做的事,几时有人拦住过?呵呵呵……”
未央脸色发白,却被江画劈手拦住去路,迅速的点了穴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画伸手探入未央的胸前,摸出了禁军的兵符,临走时还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若你当真看我不齿,过后再寻机会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话未说完,她已夺门而出。
黎明将至的时候,江画带军包围了整个冷心宫。流无心负手站在门前,优雅一如当初。
他笑笑,“我还以为是你的小女儿家的怨怼,我宠宠让你任性下就会过去,却原来发现,我竟是错的离谱。江山郡主,远非池中锦鲤。”
第一轮升起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幽幽柔柔的,仿佛勾勒出了很久之前那个撑着青竹伞从雨巷尽头走来的人。
那个曾经满眼忧伤的问她“你到底受过什么伤”的人。眉目宛如画,优雅且温润。
江画忽然觉得心口堵了一下,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最后流无心问她,“我已经将政权交给了你,却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不是,是不肯放过那一十三条人命?”
江画冷笑一声,“不是我。”
“我相信。”流无心微笑。“从很久之前柳凌被凌迟,看见你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狠毒的人。”
“随你怎么想。”
江画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扬声,“来人!三皇子涉嫌同江湖中人私通为祸百姓,带走!”
“殿下!”有人从里头追出来,抓住了流无心的袖子。白篆跑的有些狼狈,喘口气,忙道,“殿下,你不能走,走了……走了就可能回不来了……”说到最后,她忽然就哭了出来。
流无心笑笑,头一次伸手摸了摸白篆的头发。白篆不可置信的抬头,可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却像把针,狠狠的捅进她心里。“别、别跟他们走!”
猛的回过神来,白篆扭头劈手就打了江画一巴掌,“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就因为他阻了你的路?可是,他却是那么爱你!”
“白篆,你这疯子。”冷冷的,江画擦去嘴角的血,这么吐出一句。
“我没有你疯!”
江画嗤笑一声,一把捏住白篆的下巴,“知道么?我原不想害人性命,是你被嫉妒迷了心智,这才犯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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