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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启祥宫的垂花门,就看见容嬷嬷在暖阁滴水檐的宫灯下等她,她紧走了几步:“嬷嬷……”
容嬷嬷长叹一声:“主子娘娘和格格在等你呢,你……随我进来吧。”
一两年没见了她了,想到自己当年进宫,也是先来见的皇后,那时还是隆冬季节,她就倚在炕上和兰馨公主一道做针线。那时在自己身边陪着的是金锁,如今两年过去,自己还是在底下跪着,那个在自己身边的跪着的金锁却在炕下的绣墩上坐着……紫薇苦笑,这就是命吧!“奴婢夏紫薇,恭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莹l瞧着底下跪的紫薇,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何苦来!“那事儿,我听金锁说了个大概,她心细,既把你带来了,我想听听你的原话。那个努达海和蒙丹,果真要来‘偷’新月跟和贵人?当真?”
紫薇重重磕了个头:“事到如今,奴婢……奴婢奴婢哪里还能分不清个轻重呢?这话是前儿努达海到会宾楼亲口说的,也是奴婢亲耳所闻。”
莹l思忖片刻,“有句话,说起来难免伤人些。可是……你从前的事在那儿摆着……也别怨我多心,你……你现在说这个,让我拿什么信你?”
“娘娘……”紫薇忍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我知道,我对不起娘娘……我,总之,当时,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的错。那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艰难得很。我原想着,要真是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再艰难我也要走下去。可是,谁知道,斜着出了这档子事儿!如果我现在还是一个人,走到最后,要杀要剐,都是我欠他们的……大不了,这条命还了他们也就是了!可……我……我怀孕了,三个多月了……我一个人,陪着他们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敢叫声苦,谁让是我自己挑的呢……可是,我不能让孩子也……娘娘,奴婢说的这事儿,若有一个字儿不实……”她咬咬牙,起誓,“我用腹中孩子起誓,若有一字不实,天打五雷轰!”
莹l手中把弄着几颗棋子,又陷入了沉思,这个紫薇,让人说什么好!当年油盐不进认准了“山无棱,天地合”,这会儿可好?!有的事儿她没经过,说几车金玉良言她都只当是害她。唯独经过一次,才算是长大了,明白事体了!她话说到这份儿上,莹l是相信了的,任凭哪个做娘的,都不会平白无故拿着腹中骨肉起誓,这是母子天性。过了好久方才开口:“你……你起来吧。这么说,果然是这个努达海狂妄?可是,永琪……艾琪……他们这才几个人,怎么就敢生出这么狂悖的主意?荒唐!”
“娘娘……他们,努达海和蒙丹,都是害了相思病的人。眼里除了新月跟含……和贵人,就什么都没了。至于小燕子他们,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五……艾琪和我一样,都经历了这些,他还是个男人,可如今就连我一个女人都想明白的道理,他却还懵懵懂懂,一味纵着小燕子。至于柳青柳红,他们兄妹与小燕子认识的时间长了,一时义气也是有的。倒是那个箫剑,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也能被他们拉了来……”
莹l冷笑道:“就这么几块料,就准备闯宫‘偷’人?还是要偷一个格格、一个贵人!”
“娘娘……艾琪,他……他和福尔康一道,绘制了一副宫中的地图,努达海还仿制了侍卫的腰牌,届时和恪公主大婚,他们打定了主意,趁乱……”
“呵呵,旁人趁火打劫,他们也是别出心裁不是?趁‘乱’打劫,还是劫的‘人’!真当大清朝的王法是摆设不成!”莹l下了炕,踱了几步,揉着太阳穴吩咐容嬷嬷:“让秦顺儿去养心殿看看皇上在做什么,跟前儿可有外臣在。若是没在见外臣,就说我有事启奏,问问这会儿过去可使得。”
不多时候,秦顺儿回来禀道:“回主子娘娘,主子那儿才见过几位中堂大人,请娘娘这就过西暖阁。”
莹l对金锁说:“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带紫薇过去。”
紫薇一愣,她对这个“爹”是打心眼儿里怕的,“娘娘……奴婢……奴婢也……也要去么?”
“这事儿,你是奏上来的,你不去自然不相宜。没什么,你如今能想开了,这很好,不必害怕。”
带着战战兢兢的紫薇进了养心殿西暖阁,就看见康熙坐在炕上笑道:“你也是!有事儿直接过来跟朕说不就结了,还让秦顺儿过来说什么‘启奏’!你同朕还用说这话?没得叫人笑话!”
莹l敛了笑意,正色道:“却是有要紧事启奏。请万岁屏退左右。”
康熙看见她的脸色,心中一凛:“没听见你们主子娘娘的话么!都退下!”待瞧见莹l身后的人,皱眉道,“你这是?……”
“我是连气带吓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让紫薇跟您说吧……”
嗯?康熙狐疑的打量着莹l,紫薇?弘历那个“沧海遗珠”,她能有什么要说的?听紫薇说着,他的脸色从初时的狐疑到不解,接着转到了暴怒。待紫薇说完,莹l只觉得她表哥那张脸恨不得沉的能拧出水来。
“皇上……这事儿,太大了,必得讨您一个示下……”
康熙右手攥了拳擂在自己身前的炕桌上,“亘古未闻!荒唐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