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康熙说过不能给他“养个泪包儿子”,莹l也不大管儿子到底哭不哭了。横竖,她自己试也试过了,只要儿子不是个落地失聪的就行!莹l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慌得容嬷嬷急忙着人去讲孙之鼎请了过来,隔了帐子,孙之鼎给她细细的把了脉,沉吟了一会儿,复又请了莹l的左手脉,捻了胡子问:“娘娘腹中疼么?”
帐子中传来莹l轻轻的声音:“有些疼,不大厉害,只是觉得坠得慌。”
那拉夫人到底从孙之鼎的神色中看出了些端倪,忙问:“娘娘脉象如何?”
孙之鼎恭恭敬敬的说:“回夫人,娘娘的脉象倒不妨事。娘娘脉息沉滑,系产后恶露未畅,所以腹中稍痛。又因肠胃结燥,乳汁上蒸,所以气血不和,滞热不净。依微臣拙见,倒是不用药的好。人参也断不可再用,只用用些回乳汤和化滞汤便是。另外,用人乳兑些红糖细细调理调理是再相宜不过的。”
就这样莹l只用回乳汤、化滞汤和兑了红糖的人乳调理了几日,渐渐地好了起来。在床上闷得难受,直想下地走走,偏偏每次都能被那拉夫人、容嬷嬷这一群人又拦回床上。
“娘娘……我也知道娘娘闷得慌,可娘娘这是在坐月子呢!哪儿能下地的?这月子里要是有什么事儿,那可是做下一辈子的病呢!”
莹l无力的倚在身后的迎枕上,“哎……这生孩子之前不让我溜达,说怕累着;孩子生下了,还要闷一个月……”
正说着,小厨房送来了午膳,莹l一看,又是粳米饭、溜木须、木耳炒蛋……一色的鸡蛋菜,又让莹l险些吐了出来。“可有粥么?”
容嬷嬷回到:“有红粳米小米粥,配了大枣熬的。”
莹l点点头:“也罢了,只给我盛一碗粥就是了。”
“娘娘,娘娘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只吃一碗粥哪儿成啊?”
“夫人说的是,你也忒任性了些!”听见康熙的声音,唬的那拉夫人忙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康熙笑着免了那拉夫人的礼,向莹l笑道:“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要多少人操心?”
莹l挑了挑眉棱骨,“我也不想让您操心来着……可您想想啊,这么长时间我的菜都是鸡蛋……腻得很了!”
康熙笑着看着她,“又不是第一次做娘的人?十个月都忍了,这点子还受不得?这不是眼瞅着就出月子了么?你就是成心抱怨天抱怨地,给朕脸子瞧,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莹l笑道:“我敢么?不还是要被您骂‘不成体统’么?”
虽然一天到晚抱怨自己的菜,不过莹l到底吃了整整一个月鸡蛋。十一月三十一大早,容嬷嬷先拿两个大馒头和在一起,凑到莹l嘴边让她咬了一口,谓之“满口”,以示自此以后再不必忌口。洗漱过,用了早膳,一群宫女开始给她张罗衣冠,将龙袍、朝褂给她换上,又或跪或站的在她左右耳上个带上三枚东珠耳饰,胸前配上绣着五谷丰登图案的绿色彩,又戴上镂金领约、挂了三盘朝珠,最后带上颤颤巍巍饰着三层金凤的朝冠。
容嬷嬷看着大玻璃镜中,莹l的身影赞道:“人家常说人挑衣裳,谁知道这皇后朝服倒是衣裳挑人!想来,也只有娘娘这副相貌才称得起这身儿衣裳呢。”——要是换个人?容嬷嬷低下头撇撇嘴,早先令……魏常在得宠的时候不也觊觎过?而今呢?还不是冷宫里老老实实猫着呢嘛?老话儿说的什么?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要是有人穿了自家娘娘的衣裳,那就是穿上龙袍带上凤冠也不像皇后了!
那拉夫人却是头回这么近的看自家姑娘穿上朝服的模样,抱着十五阿哥高兴的直乐:“往日见娘娘这么大的打扮,离得都远,看不真切。这么瞧着,这衣裳‘金碧辉煌’的,寻常人还真是架不住呢!”
莹l笑着从那拉夫人怀里接过儿子,她觉得,自从那日她吓过孩子之后,这孩子见了她总是想挣开的样子。和康熙一说,康熙白了她一眼,说道:“活该!那么小的一个月子娃,哪儿禁得住你那么吓?”和那拉夫人、容嬷嬷一说,她们又一叠声的安慰她:“哪至于呢?十五阿哥还小,怎么就知道记仇了呢?娘娘想的太多了些。”
这不,莹l觉得儿子刚到了自己怀里,小身子就一个劲儿的扭,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咧了小嘴儿就要哭。莹l忙伸手拍着儿子的背,笑道:“怎么?额娘吓你那一次罢了,你还不乐意了?这脾气还真是不小呢!就该把你扔给你皇阿玛好好管管,不然以后可怎么得了?‘小喜鹊儿,尾巴长,娶了媳妇儿不要娘’——难不成,你日后是个不要娘的?”
一席话说得殿里的人都笑了,容嬷嬷过来说道:“娘娘,动身去正殿吧,吉时已近,外头人大约已来齐了。”
吉时一到,莹l在万方安和正殿升座,受内外命妇叩贺。莹l觉得自己儿子好像很喜欢万方安和,走这一路就不停的这儿瞅瞅那儿看看。至于底下跪的内外命妇,莹l心中暗笑,这一个个的脸色,那可真叫一个好看呐!
外命妇们自然明白,如今皇后的身份再加上两位嫡子,那是非凡的很了,大约除了犯了不得了的大事儿,不然这位子是稳如磐石了。内命妇们自皇后受宠以来,一个个也只得哀叹时运不济,皇后翻了身不说,人到中年还又得了个嫡子!——皇上可是五十岁的人了,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个儿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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