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l知道今日他们夫妻联手让这位内定了阿里衮家闺女的“皇太后”颇不痛快,却也万没料到她竟在这会儿发作起来——秀女刚过退出去,可眼下各宫过来作陪的主位还在呢,嬷嬷宫女也有一大群!传出去成什么话!同是后宫里的女人,她当年是没做过皇太后,但钮钴禄氏如今想的什么,她心底是清清楚楚:想要“制衡”后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从慧贤到令妃,你钮钴禄氏制住哪一个了?遑论如今!交叠在膝上的双手慢慢移开,长长的指甲划过云锦旗袍上雍容的缠枝牡丹,柳眉轻展,仍是不急不恼的道:“太后说的是,您是固然是心疼孩子的,我也是做娘的人,他这样,我也是心疼的。只是我忖着,永琪虽是出继了,此事皇上也必定有他的计较。虽说这选秀、指婚的事是我来操办,可哪一样不是禀了皇上的意思?再一个,把哪家儿的姑娘指给他,这也要看前朝的走向……虽说事属后宫,可也赖前朝,媳妇也是不便妄问的,望启太后恕罪。”
钮钴禄氏再次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这个又把她噎了个半死的“儿媳”,“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该真在那儿就那么看着,你是他的嫡母!”
莹l闻言,倏地站了起来,吓得身边的容嬷嬷生怕她站不稳,赶紧搀了她,“哎呦!我的主子娘娘,您可慢着些,看起的猛了闪着可怎么好……”
莹l站稳,推开了容嬷嬷的手,垂首肃立:“皇上早有旨意将永琪出继硕,‘嫡母’字眼,媳妇断不敢再领,倘若有心之人传将出去,言说媳妇于圣上旨意‘阳奉阴违’,反倒不美。不过,念及昔年情分,皇上与我对他关照一二也是该当的,这点也请太后但放宽心便是。”
“你!”钮钴禄氏双眼冒火的盯着莹l,又想皇后怀着身子,也不好和她动怒,顺了口气道:“就算此事有待商榷,那兰馨和晴儿的额驸呢,又是怎么定下的?”
莹l心中一滞,“晴儿定下了尹继善的儿子,兰馨定下了佟佳氏的公爵,俱是满洲上三旗的名门……恕媳妇愚鲁,太后的意思是?……”
“再是名门,定的也太仓促了!”
听她这话,莹l满脸的莫名其妙!当日听说晴儿要指给两江总督尹继善的儿子,笑得满脸褶子,跟喝了蜜一般的是谁?这才过了几天呐!凤目一扫,看到了坐的远远的,不断往这边瞄的令嫔,听说这几天往慈宁宫跑得很勤么!难不成还存着让她那辛者库罪籍的外甥尚主的念头?真要把晴儿指给这么个东西,色布腾巴勒珠尔岂能与朝廷干休?就连和敬公主的面子也一并扫了!莹l猜的对一半,错一半。令嫔这阵儿是总跑慈宁宫的,可她再“心比天高”,如今也不敢想让福尔康尚主了,只不过她眼瞅着皇后的两个养女都有了好人家,不想让皇后独得了这个好儿。所以一个劲儿的撺掇钮钴禄氏“尹制台是实差的官儿,也是顶尖儿了,但爵位到底不如累世公卿的佟佳氏,那个扎克丹可是世袭的公爵……趁着皇上还没下旨,再看看可有什么更好的指给晴格格……”
她这话说的让钮钴禄氏很是心动,刚开始她对晴儿的亲事也是满意的,可晴儿自小养在她跟前,她也有私心,不想让晴儿嫁的逊于兰馨,这才有了这一出。
“皇后,那两个孩子你可见过么?”
“回太后,扎克丹是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倒是见过。庆桂是户部员外郎,媳妇久居深宫,自然不曾得见。”
钮钴禄氏叹道:“还是要看看的好!”
莹l眉头微蹙,暗想:你钮钴禄氏一个丈夫驾崩多少年的老寡妇,惦记见外臣做什么?幸而你老了,你要是年轻些,胤g在泰陵怕都不安稳!横竖,就是你坑了晴儿,我和“皇上”也不能坑了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这……媳妇也不是推搪,我等宫眷,若见外臣……这也忒不成个体统……这可怎生和皇上张口呢?”
钮钴禄氏眼神复杂的瞧瞧她:“你是皇后嘛,六宫之主,想想办法?……”
莹l见她笑得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怕是早有什么良策藏在心里了,遂陪笑道:“太后又不是不知道,媳妇向来就是个愚笨的,处事且不及先前主子娘娘,便是和慧贤皇贵妃比,也是逊色的。如今岁数大了,头脑也越发的跟不上了,什么办法啊,在媳妇看来都不过是‘凉拌’罢!太后若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说,若是合适,媳妇也是不敢不遵的。”
钮钴禄氏看了看自己錾金莲纹的指套,“即是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桂嬷嬷,你先打发人去问问皇上是不是在见大臣,若是这会儿没有大臣在跟前,就让他过慈宁宫一趟,我有话同他说。”
却说康熙今日自早起朝会就没闲着,大朝之后,军机处先送来了各地的折子,富德又和他回禀了奉恩公这几日的行程,都同巴勒奔去了哪些地方。
康熙一一听了,随口问道:“可有不合时宜之处?”
富德忙道:“回陛下,这都是经礼部并理藩院仔仔细细推敲勘定过的,再不会不合时宜,请陛下放心。哦,巴勒奔请奴才上奏陛下,他此行带来了几位藏族武士,想同咱们大清勇士印证印证功夫,设个擂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康熙站起身,踱了几步,“巴勒奔这主意也还成。藏人骁勇尚武,就冲这点儿,咱们八旗男儿也该好生瞧瞧人家。朕答允了,你会同张若澄和巴勒奔一道看着定日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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