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可有待选的秀女?”
桂嬷嬷一边给她篦头发一边笑道:“老佛爷忘了?年前头阿里衮夫人带着她姑娘进宫来给您请安,她家姑娘今年待选。”
钮钴禄氏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阿里衮……”
桂嬷嬷见她一时想不起来,陪笑道:“世袭的一等公,遏必隆遏公爷的孙儿。”
哦,原来是他!钮钴禄氏恍然大悟,“是他家啊……”和她的钮钴禄氏并不是一支,不过,“我记起来了,那孩子生的不错,身份也是贵重的。”遏必隆的曾孙女,孝昭仁皇后的侄孙女,这身份,大约,当皇后也是使得的吧。有了新的这拨儿秀女入宫,就不信她那素来风流的儿子还会对一个徐娘半老的皇后念念不忘!而且这钮钴禄氏的千金又不比那些汉旗出身的妃子,她要是诞下龙子……那可就……
“老佛爷,皇后娘娘和各宫主子来给您请安了。”
钮钴禄氏笑着搭了桂嬷嬷的手出去,免了莹l的礼,“你是有身子的人,这请安有什么?肚里的阿哥是紧要的。”
莹l点头称是,在下首坐下。
“皇后,今年秀女大挑,你可有什么章程?”
莹l听她这话问的是时候,笑道:“左不过照往年的例来罢,永a永都要指福晋了,还有其他几位宗室也都求着指个好姑娘……”
钮钴禄氏笑眯眯的道:“有好的,也要给皇上留几个,永琪虽然出继了,不过也要指个好姑娘。”
莹l心底冷笑,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钮钴禄氏的意思她就成了个傻子了。“皇额娘说的是,自然是要紧着咱们家。我也留意了几个姑娘,相貌、身家都还不错。永琪那儿呢,毕竟事出突然,他的福晋呢,容媳妇儿好生瞧着些,纵然出继了,也自不会薄了他,您放心就是。”
“你素日是个周全的,我这也是白嘱咐罢了。只是如今你怀着小阿哥,这大面儿上的事儿,可还行么?”
钮钴禄氏这话一说出来,底下坐的嫔妃们也不禁一惊:皇太后这是要借由子嗣之名褫夺皇后的权利了?才想到这儿,就听见上座的皇后笑语盈盈的说:“这是皇额娘爱惜媳妇儿,媳妇儿愧领。虽有了身子,可也不敢太过娇着自己。昨儿个皇上还骂我,说我‘懒’,让我勤谨些,秀女大挑,这是三年一回的大事,国家有制如此,媳妇岂敢因着肚里这个,就纵着自己偷懒呢?再者,这孩子是皇上的骨肉,哪里就没用到这点子劳累都受不得了?”
钮钴禄氏被她这个乐呵呵的软钉子顶的胸口生疼,偏偏还说不出什么,只得强笑道:“皇后说的是。”她心中只是奇怪,看着这位穿着件亮银色妆缎旗装,套了件玫瑰紫对襟坎肩端端正正坐在她下首的皇后,怎么就和她去五台山的时候不那么一样了呢?若是旁人,亦或者早先时候,她大可拿出皇太后的款压服,可如今……看看这位明明眼含笑意的皇后,她却不知为何拿不出那“压服”的款——这是怎么了?又笑着随意说了两句闲话,也就打发她儿子的这群大小老婆跪安了。
从慈宁宫出来,莹l见天气甚好,也没再上自己的肩舆,而是带着容嬷嬷和锦秋琥珀两个宫女从慈宁宫走回来启祥宫,还特意绕到御花园看了一眼。虽说春寒料峭的时节,却也不像隆冬之时那般孤寂,一丛一丛的迎春花开了,榆叶梅也开得正好,天地之间多出了些许颜色。
“一冬没来了,花都开了呢……”
容嬷嬷笑道:“可不是么!奴才看,这榆叶梅到比往年开得更好呢!”
莹l点点头,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前走,锦秋和容嬷嬷生恐石子硌了她的脚,一边一个稳稳的搀着。莹l一直走到荷塘边,看见上辈子他们种下的那株玫瑰也有新叶露了头,心中着实欢喜。
“娘娘,娘娘也喜欢这花?奴才听说整个御花园就这么一株玫瑰,还是当年圣祖爷和孝懿皇后带着先帝爷种下来的,想是这三位都是福气顶天的人物,这花儿啊,也托他们的福气,生的比别处好。”
莹l淡淡一笑:“可不是么?”抬眼看着榆叶梅在枝头开得花团锦簇,若有所思的说,“这榆叶梅这下几支来。”
锦秋心知她怕是要拿了插瓶,寻了几枝不单花开得好,树枝形状也好的折了下来,“娘娘,这两枝行么?”
莹l笑着点点头:“你这丫头眼光倒好。”
回到启祥宫,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吩咐锦秋去找了一只白玛瑙鲤鱼花瓶插了那两枝榆叶梅,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笑笑,“去把这花给皇上送去。”
锦秋笑着应道:“!
才将花瓶交给锦秋,看着那鲤鱼形状的花瓶,莹l心念一动,说道:“你且等等。”走到桌旁坐下,挑出一张浅青色的薛涛笺,想了一回,提起笔伏案写下几行字:
“妾l谨启夫君尊鉴:今晨慈宁宫省安毕,至御园游赏,见早春诸芳,花团锦簇,不敢独赏,况思及昨日蒙夫君厚贶又兼诊脉之劳,无以为报,折鸾枝两三,遣侍儿送至驾前,聊表心意。另,我夫素来勤政,案牍劳形,务必留心身骨,妾甚念之。敬颂春祺。”
想了想又续了一首诗:
应是天意怜故人,
鸾枝新蕊也初匀。
今生帝垣重相见,
燕子衔泥又是春。
写罢封好,连信封一道对折一下,塞进“鱼嘴”,笑道:“连这个一道送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