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林子醒了。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但身体赤条条一丝不挂,浑身瘫软无力,下体红肿发胀,脑袋昏昏沉沉。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是临山居所,也不是孙晓雨家,到底是在哪里?为什么会到这里?自己咋被脱个精光?下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撞见鬼了?他震惊恐慌不已,坐起身,撕着头发,反复回忆,想得头疼脑热,就是得不到答案。
夜的颜色浸透了整个房间,是黑灰色的,和林子的心情是一个颜色。黑灰色不只是一种颜色和一种心情,还是他表情和心理的代表,体现着他惶恐无比、愁苦无助和惴惴不安的心境和情绪。
他快速翻下床,穿好衣裤,黯然走出了藏着莫大阴谋和秘密的房间。
林子走出居民区,穿过人迹罕至的公路,走到了些许繁华和喧嚣的小镇街道,抬手拦下一辆出租,坐了上去。
司机见他眼神可怖、面无血色,心里陡然起了戒心,等他一上车,便隐隐不安地问:“老板,你……去哪?”
林子淡淡地说了句:“放心,不是坏人,送我去花之林小区,快点,给你五百!”说完掏出五张崭新的钞票递了过去。
“好好好,谢谢老板!”司机接过钱,对他感激不尽,快速启动车子,向市区进发。
车子急速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林立的标志牌和突兀的行道树一闪而过,有些晃眼和眩晕。林子又点了一根烟,司机看了后车镜一眼,也没敢吭声。
林子平时是不抽烟的,只有郁闷伤心的时候才抽上一根,将心中的苦闷和忧郁寄托在寂寥的烟圈上。
郊外居民区到市中心花之林小区,一般要花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尽管这次开足了马力,还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完。
林子快速跳下车,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感觉太晚不好打扰,况且她父母都在,决定明天再说。
他又从小区门卫处折回,漫无目的向中心地带走去。
小区警卫值班室那里早就有人向孙明笙发出了信息,“孙省长,那人刚在这里溜达一圈又走掉了,不知还会不会再来。”
此刻,孙明笙刚办完被窝里的“事”,躺在床上看报纸,神情安然自得、逍遥快活,慢慢拿过手机一看,神情陡然变得严肃阴沉起来,随后很快又转为坦然自若,快速回复那人:“知晓,盯死,随报!”接着快速删除了两条短信,重新捧回报纸看了起来,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姿态。
孙晓雨已经重新活了过来,不再是郁郁寡欢、暗自垂泪的“林妹妹”了,现在正和宗玉彤结伴压马路,刚从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左拎右提,和她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谈笑风生,两人已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晓雨,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和林子有点像?”宗玉彤惊奇地拽过孙晓雨问。
孙晓雨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惊恐不已,连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认出就是林子,急忙转身堵住她的视线,催促说:“别大惊小怪了,这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经过,有点相似也很正常,咱俩还是快点回家吧?小区都快要上锁了!”
宗玉彤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才知道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只能住酒店了,没顾上看她脸部惊愕慌张的表情,牵住她的手迅速向小区门口疯跑过去。
孙晓雨心里很纠结,想让林子发现自己而巧遇,又惧怕被他发现而纠缠,想回头再看一眼他落魄街头的颓废样子,又想喊叫一声过去和他聊上几句,问一声最近可好,还想告诉她自己新的联系方式而不至于相忘于江湖、从此只能在梦里唏嘘牵绊。但这些突如其来的悸动心思被自己狠狠否决和抛弃在喧嚣的车水人流当中,紧跟着宗玉彤懊悔不已、娇声急喘的步伐走远了,与他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以至于现在回头都不能相见一顾了。
在林子看来,夜还是黑灰色的,甚至已经没有多少灰的成分了,快要变成漆黑一团的空洞寂寥了。
但在孙晓雨看来,夜,不再是宁静而祥和的了,仿佛因某个人的突然出现而染上了焦灼和悸动的情绪,不再是单纯的五光十色和喧嚣繁华,其中又折射出灰蒙蒙孤寂的一面。而某个人就是她心里始终甩不掉躲不开魂牵梦萦的林子。
林子没有发现孙晓雨,因为他的头和身体是垂直的,视线和身体是平行的,脑袋是空洞的,身体是颤抖的,心跳是无力的,步伐是迂回的,情绪是郁结的,精神是萎靡的,心里是凌乱的。
他这样走着走着,从街头走到街尾,穿过闹市走进寂寥,经过地标路过荒凉,没有问询,没有投宿,没有吃喝,没有驻足,一直在走,一直在寻,不知道他要走向何方,不知道他要身归何处。
凌晨时分,应该是一切安然停歇远离喧嚣忙乱的间隔,应该是缓解白昼困顿疲乏的间隔,应该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天伦之乐鱼水深情的间隔,应该是积攒能量积蓄热量等待明天大放光芒照彻寰宇的间隔。可他享受不了它的诸多馈赠,接受不了它的祥和宁静,承受不了它的孤独寂寥,担负不了它的连番拷问,好像现在只有不停地走、不停地寻,才能躲过这一切的一切。
天亮了,灯灭了,但心还在,只是残破,只是坠胀,只是垂吊。
林子一夜未眠,腿肿了,脚破了,身体佝偻了,心跳萎缩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昨天的打击倒在了街角一隅,可能是疲乏了,也可能是绝望了,还可能是被饿晕了,总之就是倒在角落昏睡了过去。
“哎,你看,现在还有这样笨的乞丐,衣着光鲜却在要饭,这是什么世道,这样的人也能取得世人的同情么?哈哈……”一个青年边走边和同行的伙伴不屑地嘲讽。
“哎呀,别看了,上班快要迟到了,你看不惯不理他就是了,说这些干什么!”那人急忙催促青年说,眼神却很平淡。
“哎哟,你说的好听,说我看不惯,难道你就看得惯了吗?我跟你说,他这是在影响省城金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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