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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空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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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是因为我们可以在这里清楚地观察对面的房子。我亲爱的华生,你走近一些窗户,不过,要小心一些,别让自己暴露了,你再好好看一下我们的那栋老寓所——你笔下那么多的传奇故事不都是打那里开始的吗?现在,让我们好好看一下,在我失踪了3年之后,那里是否已经完全丧失了让你感到惊奇的魔力。”

    我小心翼翼地往窗子前靠,在被尘埃遮掩得模糊的玻璃背后,朝对面我所熟悉的窗户望去。就在我目光落在那扇窗子上时,我吃惊得差点儿大叫起来。那窗子放下了窗帘,屋子里面亮着的灯明亮地把坐在屋子里的人的身影映现在窗帘上,就如同我们的父辈喜欢装上镜框的剪影画。从那人转过一半的头部姿态,轮廓分明的面部,及宽宽的肩膀来看,完全是福尔摩斯本人。我吓得连忙伸手去抓他,心里害怕福尔摩斯此刻已不在我的身边,可我感觉到他正在竭力抑制自己不放声大笑地乐得全身颤动。

    “看见了吧?”他说。

    “我的上帝!”我忍不住大声地说,“这个主意太棒了!”

    “我确信我变化无穷的迷惑对手的伪装方法,还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对手识破,或因常用而变得老套过时吧!”他说。从福尔摩斯的这段话中,我不难听出,这个伪装高手面对自己的伪装作品的自豪和得意。“那东西是不是非常像我啊,我的朋友?”

    “我敢对上帝发誓完全和真实的你一样。”

    “这功劳要算在格勒诺布尔的蜡像大师奥斯卡·莫尼埃先生的身上,为了这个蜡像曾花费了他几天的时间,他完成之后,其他的安排都是我今天下午亲手在家布置的。”

    “你觉得现在有人在监视你?”

    “我早就知道有人在监视我的寓所。”“知道是谁吗?”

    “就是我以前的仇人——他们的头领现在已经躺在了莱辛巴赫的瀑布下面了。难道你忘了他们也知道我还活着,这个世界到现在也只有那几个人知道了。他们一直坚信我迟早会回到家里的,因此不断地对那里进行监视。今天早上他们派出的人就探听到了我回到伦敦的消息。”

    “你是如何发现自己被人监视的?”

    “今天我在自己的寓所时,透过窗子无意中认出了那个在监视我的人。他叫巴克尔,是个出色的犹太口琴演奏家,虽然也是个杀人越货的家伙,但他对于我不足为患。我所担心是躲藏在他身后的那个人,那肯定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这个人是死去的莫利亚蒂的好朋友,也就是那次躲在悬崖上方向我投石头的家伙,他算得上是伦敦城最阴险狡猾的罪犯了。华生,我们今晚要找的就是这个人,在这之前他还在追踪我,可现在他不知道我在找他。”

    福尔摩斯的计划现在正逐渐的在我脑子里呈现出来:在这个离他寓所很近又不为人注意的空房子里,监视福尔摩斯的人正被福尔摩斯监视,那个正在追踪福尔摩斯的人也正被福尔摩斯追踪。福尔摩斯家中映现在窗帘上的蜡像影子就是诱饵,我和福尔摩斯就是正在守候猎物的猎人。

    我和福尔摩斯一声不响地站立在黑暗里,注视着眼前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影。几乎有半天的时间他什么也没说,可我能够从他专注地盯着过往行人的神态上,看出他此刻对一切戒备的状态。这是个寒冷而又喧嚣的夜晚,风刮过长街时,发出哗哗的声响。大街上来往的人非常多,他们多数在脖子上围着围巾,身上紧裹着大衣。有一到两次我看到两个模样和衣着相像的人,他们在一家门廊下装成避风的样子,我对他们有点儿怀疑,就让福尔摩斯注意这两个人的行踪。可福尔摩斯对我的建议一点儿都不耐烦地应付了一声,就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对面的街道上看。这个时段里,他有时显得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用他瘦长的手指敲击着墙壁,很显然,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之前安排的计划没有预想的那么有效了。在接近午夜时分的时候,福尔摩斯再也无法让自己镇定,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正当我想安慰他时,我突然在窗子里看到了让我大吃一惊的情景,我立即抓住福尔摩斯的手,朝着我发现的情况一指。

    “对面窗子里的那个影子在移动!”我大声地喊了出来。

    这一刻,窗帘上的影子已不是像当初那样侧面地对着我们,而是背对我们了。

    这3年来的磨难并没有让我的朋友福尔摩斯粗暴的脾气消减,更没有让这个自视极高的家伙对智力不如自己的人的耐心有所增加。

    “它能够活动是理所当然的。”他一点儿也不掩饰对于我的不屑,然后对我说:“华生,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一个这么可笑的笨人,就那样在那支起个别人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的假人,指望着用它来蒙那几个全欧洲最狡猾的家伙吗?我的平庸,你要知道在我们蹲守在这里的两小时内,赫德森太太把那个蜡像已经移动过8次了,而且是每15分钟移动一次。她在蜡像的前面移动它的,这样做就不会有人看到赫德森太太本人的影子。”福尔摩斯在微弱的光线下深吸一口气,头部前移到窗口前继续全神贯注地观察起来。这时,外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那两个监视福尔摩斯住处的家伙也许还躲藏在那个门洞里,但此刻我看不到他们。四周异常安静,除了正对着我们的那个映现在黄色窗帘上的影像,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就在这时,一种只有在福尔摩斯非常兴奋时才会发出的轻微声响传进我耳里。紧接着,他一手捂住我的嘴巴,一手拽住我退进房间的阴影处。我从来没见过福尔摩斯情绪如此地失控,虽然在黑暗中,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因紧张而颤抖的手指,那条被我们监视了一夜的漆黑的大街,安静又显得荒凉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们退进房间的阴影之处不久,福尔摩斯身上的那种有别于常人对于事物的预先察觉的能力,让我也一下地感觉到了什么,一阵异常轻微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里,这声音并非是从贝克街方向,而是从我和福尔摩斯藏身的这间房子的后面方向传来的。

    有扇门被打开了,接着又关上了。不过一会儿,走廊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东西本意是不想弄出声响的,可还是在这空荡的屋子里面弄出了刺耳的声音。福尔摩斯靠着墙蹲下,我也照着他的样子这样做了,而且在这同时紧紧地握住我的左轮手枪。在朦胧中,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比门外的暗黑夜色更深一点。他站立了一会儿,接着弯下身,带着危险的意味,悄悄地走进了房间。这个危险的人影距离我们才几步远。我已经做好了他一扑过来就开枪的准备,但随后一想差点儿笑了,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他经过我们身边后,就跪下来靠近了窗口,这时街灯的光线不再被积满尘灰的玻璃阻隔,把他的脸照了个明明白白。他看起来十分兴奋,双眼神光闪闪,脸部肌肉因为激动而抽搐。他年纪不小了,突出的鼻子又瘦又小,高高的额头光秃秃的,下巴一大把灰白胡子。他后脑勺堆了一顶可折叠的礼帽,外套敞开,露出夜礼服洁白的前襟,他黑瘦的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拿着一根类似手杖的物件,但把这东西放到地板上时却是金属的撞击声。接着,他从外套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大块的东西,鼓捣了一会儿,最终发出“咔嗒”一声,好像什么搭扣或者弹簧给挂上一样。他还是跪在地板上,弯下腰把全身力量像是压到了什么杠杆上面,紧接着有旋转的声音和摩擦的声音,又发出“咔嗒”一声,这时候他直起了腰,我也由此看清了原来他手中拿的是一支形状非常特别的枪。他把枪膛拉开,放进了一颗子弹,“啪”地一声把枪栓推上。接着他俯下身,把枪支架到窗台,长长的胡子放到枪托上,用他闪亮的眼睛对准了瞄准器,而把枪托紧紧地贴住右肩,这时候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同时也惊讶地发现了他袭击的目标:在黄色窗帘上出现的人影无遮无挡地暴露着。枪手稍作停歇,接着果断地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嘎”的怪响,玻璃清脆地碎裂了。就在这时,福尔摩斯猛地扑过去,一个背摔将他放倒。枪手使劲力气站起,用力掐住福尔摩斯的脖子,于是我冲上去用枪柄狠狠向他的脑袋砸了过去,他重重地倒下,我扑过去将他按住,而福尔摩斯则响亮地吹起了警哨,这时候人行道的脚步声嘈杂起来,两位制服警察和一名便衣侦探都冲破大门冲进了屋子。

    “莱斯特雷德,是你吗?”

    “正是我,福尔摩斯先生,我已经把任务自行接过来了,真高兴见到你回到伦敦,先生!”“照我看来,你还是需要一些民间的帮助。如果一年里面有3桩没破获的谋杀案,那可不妙啊,侦探。关于莫尔齐的案子,你处理的风格跟你平时不太像,我的意思是说这回你干得不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罪犯大口喘着气,在他身边左右站着看守的大块头警察。此时已经有一些没事做的人开始在大街上面聚集了。福尔摩斯走过去把窗帘放下,莱斯特雷德点燃了两根蜡烛,警察也把他们的提灯点上了,这个时候,我终于能好好地端详这个坏蛋了。

    这是一张富有精力但是奸诈狡猾的脸,有着富于思考的前额和淫欲奢侈的下巴,看起来非同一般,先不用说他是好人还是坏蛋,通过他下垂讥诮的眼睑和冷酷的冰蓝色眼睛,通过他尖钩挑衅的鼻子和凶神恶煞的浓眉,一看就知道这是天生的危险人物。他根本就没有看别人,只是死死地盯着福尔摩斯,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你这个混蛋!”他嘟囔着,“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你看,上校。”福尔摩斯不屑地弄了一下领子,之后说道:“俗话常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在莱辛巴赫瀑布边的悬崖那儿,我真是多蒙你照顾了,这可是从那儿以后我第一次见到你。”

    上校精神恍惚,眼睛依旧牢牢地锁着福尔摩斯,嘴里只能吐出一句愤恨的话:“啊,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吧,上校。”福尔摩斯开始说道,“各位先生,他就是塞巴斯蒂恩·莫兰上校。他曾经在女王陛下麾下的印度陆军效命,依旧是我们大英帝国造就的最出色的神枪手。上校,我没说错吧,在打猎这方面您应该还是全英国第一吧?”

    这位凶猛的老人一声不吭,还是睁大了眼睛盯着福尔摩斯,他狂野的眼睛和气愤倒竖的胡须,使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头老虎。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这么简单的圈套都能骗你上钩。”福尔摩斯说。“做为一个老练的猎手,你应该很熟这一套。你不也经常在树下拴一只小羊羔,自己揣着来复枪躲在树上吗?剩下的事就是等这只小羊把老虎引过来。现在这个屋子就是我的大树,你就是我要的那只老虎。以前你也许还带着好几支备用的枪,为出现几只老虎的情况做准备,或者万一你没射中,可以来一枪替补,但这个可能性很低。这些人,就是我的备用枪。”福尔摩斯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这个比喻我觉得还挺恰当的。”

    莫兰上校大吼一声,猛地向前扑过来,但是那两个大块头警察立刻把他拖了回去,很明显,此时他脸上的愤怒表情狰狞得可怕。

    “不过我也得承认,你有一点儿让我满惊讶的……”福尔摩斯说,“我没想到你还会利用这间房子和这扇前窗,可真够方便的。我猜你会在街上就行动,那里我安排了侦探莱斯特雷德还有他的手下。不过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我都想到了。”

    莫兰上校把脸转了过来,正对莱斯特雷德侦探。

    “不管你有没有逮捕我的正当理由。”他说道,“你都没有权力让我受到这个人的嘲笑。如果我现在已经落网了,那么一切都根据法律的程序来走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莱斯特雷德说,“那么,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就要走了,你还有话要说吗?”

    此刻福尔摩斯已经捡起了那把威力十足的火枪,正在细细查看它的结构。

    “这个东西可不常见。”他说道,“它不仅没有声音,而且威力无穷。我认识这个制造者,他是那位德国盲技工冯·赫德尔,他为莫利亚蒂教授特别制作了这把枪。我听说它已经很久了,尽管以前我没机会碰到它。侦探先生,现在我郑重地把这把枪还有它的子弹,都交给你们了。”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你可以放心。”莱斯特雷德侦探说完,他们便已经往房门口走去,之后,回头问道:“先生,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好吧,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你们打算用什么罪名来对他提出控告呢?”福尔摩斯上前一步说。

    “罪名?当然是企图对您的谋杀了!”

    “这可不行,侦探先生,我可不想扯到这件事里头,这起漂亮的逮捕完全是你的功劳,只有你,莱斯特雷德侦探!我向你表达祝贺,您在抓住他的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足够的智慧和勇气。”

    “抓住?抓住谁?福尔摩斯先生?”

    “不是别人,正是全体警员都没有逮到的那位莫兰上校,上个月的30号,就是他用一颗开花子弹,通过气枪击中了公园路427号二楼正面的窗户,打中了死者罗纳德·阿代尔。莱斯特雷德侦探,这个就是他的罪名。至于现在,我亲爱的华生,要是你不介意这个破烂窗户漏进来的冷风,到我的书房里头抽根雪茄吧,消遣它半小时如何。”

    我们一直住的那个房间,幸亏有迈克罗夫特和赫德森太太的监督与照管,现在进去一看,完完全全就是原来的样子。我一进门就发觉这里面确实是少有的干净整洁,所有的原来物品都没有改变:做化学实验的被酸液弄脏桌面的那张松木桌;摆着一排剪贴簿与参考书的大本书架;很多人家恨不得一烧为快的“垃圾”。我看了一下房屋的四周,包括挂图、烟斗架、提琴盒,以及装烟丝的波斯拖鞋,全都原封不动。屋子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是对我们的进门热情迎接的赫德森太太,另外一个是在今晚的冒险中功劳重大的冷冷淡淡的假人。福尔摩斯这个做得栩栩如生,连颜色都上好的蜡像,正搁在一个架子上,披着他的旧睡袍,如果从大街上望过来,完全分不清真假。

    “所有的预防措施,您都做到了吗?赫德森太太。”

    “没错,根据您的嘱咐,我都是蹲着身子来完成的,先生。”

    “太棒了,您做得非常好,您看见子弹打中的位置了吗?”

    “是的,先生,真不幸这颗子弹已经毁了您这个了不起的半身像,它刚好穿过了脑袋,碰到了墙壁给砸扁了,我在地毯上捡到了它,您看!”

    福尔摩斯把子弹递给我。“你看,一颗铅头的左轮子弹。很聪明不是吗?谁会想到这子弹是从一支气枪里头射出来的呢?好了,赫德森太太,非常感谢您的帮忙!华生,现在你坐回老位子,我们再讨论一下吧!”

    他已把身上的旧礼服大衣脱去,换上了蜡像上披的灰褐色的睡袍,重新变回以前的福尔摩斯。

    “这家伙年纪已经这么大,眼神还是那么好,手也不抖一下。”他检查着蜡像前额的弹孔笑着说道,“在脑袋后部瞄准,一枪击穿,要说以前在印度他是最厉害的狙击手,那即使是现在的伦敦我想也没有谁能超过他了。你听说过他吗?”

    “以前没有。”

    “你看,这就是有名气!反正我想你过去应该也没听说过詹姆士·莫利亚蒂吧?这位本世纪最著名的大学者之一,现在麻烦你帮我从架子上拿那本专辑索引给我。”

    他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漫不经心地翻他的记录,嘴里大口大口地喷出雪茄的烟,一副懒散的模样。

    “看,这些是我收集在M部里的资料。莫利亚蒂到哪里都很抢眼,你再看这个是毒贩子莫根,这是一个坏事做尽的梅里丢,还有这个马修斯,在查林十字广场的候诊室里,就是他把我左边的虎牙打掉的。再看这个,这个就是我们今天要见面的人。”

    他把本子拿给我看,上面写道:

    塞巴斯蒂恩·莫兰上校,无业游民,原役于班加罗尔工兵一团。1840年出生于伦敦,他的爸爸奥古斯塔斯·莫兰爵士曾经是英国驻波斯的公使。他年轻的时候,求学于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曾参加过乔瓦基战役和阿富汗战役,先后服役于查拉西阿布,舍普尔和喀布尔。还出版过两本书,分别是1881年的《喜马拉雅山西部的大猎物》和1884年的《丛林中的三月》。现住于管道街,参加的俱乐部有英印俱乐部、坦克维尔俱乐部和巴格特尔纸牌俱乐部。

    福尔摩斯清楚地标注在旁边的空白处:伦敦最危险的人之二!

    “这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我把本子递给他,对他说:“这个人以前居然还是军人呢!”

    “的确。”福尔摩斯说道,“他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他很有胆量,印度一直流传着他当年爬进水沟去追一只受伤的吃人老虎的事。华生,你想,有的树在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形状会突然变得很难看很怪异。这个在人的身上也有体现。我的想法是: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突然地受到他家族发展的影响,而突然发生某种变化,或者变好或者是变坏。这样,他的发展史也就成为他的家族史的一个缩影。”

    “你这个想法真是不同寻常!”我不无否认地应答道。

    好吧,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莫兰上校的确是开始堕落了。他在印度尽管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然而他还是离开了那里。退伍后来到伦敦,又搞得声名狼藉,然后莫利亚蒂教授选中了他,还成为了莫利亚蒂的参谋长。莫利亚蒂给他钱的时候从不吝啬,然而也不过只让他做过一两件比较高级的案子而已。你还记得1887年的那个案子吗?那个在洛德的斯图尔太太被害的案子,我可以肯定地说莫兰是凶手,可是却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他做事十分隐秘,即使莫利亚蒂的帮派被抓获的时候我们也找不到证据控告他。你还记得那天我去你的公寓看你,当时我不是说防止狙击关上了百叶窗吗?你当时认为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知道有一支很厉害的枪,在那后面还有一个全世界一流的枪手。我们在瑞士的时候,他和莫利亚蒂就一直跟踪我们了。所以很肯定就是他,让我在莱辛巴赫悬崖上度过了那令人不安的5分钟。

    你可以想得出来,我在法国的时候那么注意报纸,就是为了找到逮住他的机会。只要他还在伦敦逍遥快活,我就咽不下这口气。他的阴影时刻都在我心中,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我并且对我下手,那么,我能怎么对付他呢?难道一见到他就开枪?那我自己也要去坐牢,哪怕有市长做靠山也没用,那么,他们不能够根据这样看来只是个小小的怀疑就来干涉,所以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只有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报纸上面的各种犯罪消息,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他的。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罗纳德·阿代尔被谋杀的消息,我就知道时机来了。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显然就是莫兰上校做的勾当。他先跟这个青年一起玩牌,接着就跟着他从俱乐部一直到了年轻人的家中,对着窗户就开枪打死了他。绝对就是这样,就靠这种特殊的子弹就铁证如山,够判他死刑了。于是我立刻回到了伦敦,却被放哨的家伙察觉了。他自然就跑去警告了上校,上校自然也会把我的突然返回和他干的这桩谋杀案联系起来,自然也就非常惊慌。我就猜中了他第一个就想着把我干掉,并且还会用这种特殊的凶器来保证万无一失。我在窗口为他准备了这么明显的靶子,还提前通知了苏格兰场警方提供帮助,没错,华生,你完全可以看到警方人员就留在那个门道里面。接着我就找到了这样一个监视点,但没想到他也会挑中这里来枪击我。华生,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不,我还有问题。”我说,“莫兰上校为什么要杀害罗纳德·阿代尔呢?”

    “这恐怕只能靠推测了。不过光靠推测,再聪明有条理的脑子也弄不清楚。每个人都可以根据现场的情况和证据来做出他自己的推论,也许每个推论也都是正确的。”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推论,对吗?”“这很简单,华生。从证词里面我们就知道了,老人莫兰上校和年轻人阿代尔一起赢了一大笔钱。不用说,莫兰肯定出老千,我一直都知道他打牌就喜欢出老千。我想应该就是阿代尔被杀的那天晚上,年轻人发觉这个老头在作弊,可能他就在私下恐吓要揭发他,除非莫兰上校自己主动退出俱乐部放弃打牌。照理说阿代尔这样没名气的小年轻是没有什么勇气去揭发一个有资历又年长的上校的。不过,也许他还是这么做了,对于整天打牌舞弊靠这种骗钱伎俩过活的莫兰来说,要他退出俱乐部就等于是自杀,所以他干脆就对阿代尔下手了。而那个时候正直的年轻人正在算着自己要退还多少赌账,因为他不想赢作弊的脏钱。他之所以锁上门,是为了防止家人突然闯进来询问他关于那些人名和硬币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这样讲有没有道理呢?”

    “我想你说的就是事实。”

    “到时候法庭上的审讯或许会证明,或许会反驳我的这番言论。但是不管怎么样,莫兰上校都是过去式了,而那只了不起的气枪则将在苏格兰场的博物馆里面大放异彩。至于我,福尔摩斯先生则又能够回到伦敦,享受这里复杂生活中无数有趣的小案件了!”

    【法律点评】

    在故事中罪犯莫兰上校被逮捕时不想听到福尔摩斯那套慷慨陈词的推理,他对莱斯特雷德侦探说道:“你都没有权力让我受到这个人的嘲笑。如果我现在已经落网了,那么一切都根据法律的程序来走吧!”那么这里罪犯莫兰上校所说的法律程序是什么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涉及中国《刑事诉讼法》关于侦查终结的概念。

    侦查终结是侦查机关对于自己立案侦查的案件,经过一系列的侦查活动,根据已经查明的事实、证据,依照法律规定,足以对案件做出起诉、不起诉或者撤销案件的结论,决定不再进行侦查,并对犯罪嫌疑人做出处理的一种诉讼活动。

    侦查终结是侦查活动的结束程序,侦查机关要对整个案件做出事实和法律上的认定,并依法决定案件应当移送起诉还是不起诉,或者决定撤销案件。因此,正确及时的侦查终结,对于保证检察机关准确地提起公诉,使依法应当受到刑事追究的犯罪嫌疑人受到应得的惩罚,保障无罪的公民和依法不应当受到刑事追究的公民及时得到解脱,保护公民合法权益,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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