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之外,大多数东西都丢了多事了,有的甚至已丢了半年!而半年之前东门庆还没上这艘船呢!
门多萨狰狞着脸,对许七斤喝道:“卑贱的东西!没想到你不但是个凶手,而且还是个小偷!哼!你就是贪图古斯塔夫的这串项链,所以趁乱偷袭他的,对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许七斤早已软倒在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佐藤秀吉看见这一幕,心中一动,马上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东门庆,那天他根本不是去偷东西,而是去栽赃!佐藤秀吉想到了这一点后脚踏进了一步,忽然耳边有人小声道:“你口袋里还有个怀表吧?”
佐藤秀吉吓得脖子僵硬,好一会才勉强回过头来见是陈百夫,赶紧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想到自己又中了东门庆的诡计,心中的懊恼真是难以名状!他的智计虽然不错,但器量较小,贪心太重,所以那天以己度人,才会以为东门庆是趁乱偷东西,才会那么容易地上了东门庆的当!
在门多萨的暴怒中,许七斤被判了死刑!而死法则是东门庆刚刚差点经历的那一种——佛郎机人想让古斯塔夫所遭受的痛苦报应在杀死他的人身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许七斤被赶到高处时仍企图奋死一击,他指着水鱼蔡等叫道:“其实那天是这些人谋反!他们要反叛!却被大副看见了!大副要杀他们!谁知道那个哑巴忽然从背后出现,用绳子将大副活活勒死了!是他!是他们!船长!你要相信我啊!”
水鱼蔡、牛蛙、沈伟等先是吃了一惊,跟着便纷纷叫道:“你胡说八道!”“那天我根本就没见到你!”“我也没见到大副!”“你要死也不用想拖我们垫背!”
几十个华人在甲板上一起叫嚣了起来,以证明他们的冤枉!
门多萨听了许七斤的话其实有些相信了,可看看甲板上混乱的情形却马上决定先杀了许七斤再说——在金狗号靠岸取得补给、重新整治之前,他不希望船上再发生动乱!
许七斤被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塞住,两个佛郎机海盗找来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套住了他的脖子,就要绞杀他,忽然东门庆站了出来,对着门多萨连打手势。
“这哑巴说什么?”门多萨问安东尼,但安东尼也看不懂东门庆的手语。
“他是希望由他来行刑。”陈百夫在旁边说,“他说他因为被这家伙冤枉差点死掉,他要报仇!”
“哦。”门多萨听了安东尼的翻译后,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轻笑来,他喜欢看这些黄种人自相残杀!这对增加他们内部的怨怼很有帮助!所以他马上就答应了。
东门庆走了过去,从两个佛郎机海盗哪里接过了绳索,他的两只手即悬在许七斤的脑袋的水平线上,许七斤转一转眼珠就能看见!这个被塞住了嘴巴的二鬼子忽然想起了古斯塔夫的死状!没错!这个王庆要像绞杀古斯塔夫一样绞死自己!
许七斤挣扎着,可他的手脚都已经被绑死,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了!绳子紧了!呼吸不畅了——不能呼吸了!许七斤那突出来的眼珠望向他的主子,望向门多萨,他那眼睛仿佛在大叫着:“看!看!他就是这样杀死古斯塔夫的!他就是这样杀死古斯塔夫的!他就是这样杀死古斯塔夫的!”
门多萨不明白许七斤那眼神的含义,但水鱼蔡和牛蛙他们却似乎明白了!因为东门庆眼下的姿势,和他杀死古斯塔夫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不差毫厘!
“他是在裁决叛徒!裁决汉奸!”几个清楚整件事情经过的水手心想。他们忽然想起了当日许七斤的哀求——
“别杀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要是说出去,就让我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水鱼蔡等人忽然对站在高处的这个哑巴充害怕起来,但害怕中又带着少许敬意。
“他不但有胆量杀了那个佛郎机人,还有本事亲手裁决泄露秘密的叛徒!”
虽然东门庆如何栽赃他们不清楚,但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已经断定整件事情都是这个哑巴在操纵!
许七斤的舌头突了出来,屎尿失禁,那副惨状正如未被海水冲刷之前的古斯塔夫!
“哼哼——”门多萨冷笑起来,他转头望向甲板上的华人水手,想从这些低贱的异教徒脸上看到他喜欢看到的神情,可是这次让他失望了!这些东方水手脸上,完全没有对高处那个哑巴的鄙夷,相反,他们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敬畏!
“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会这样!”
门多萨再向东门庆望去,这时许七斤的脖子已经歪了,而东门庆青筋暴起的手依然没有放松,看着这双手,门多萨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他甚至在脑中将古斯塔夫的脸代替到许七斤的脸上,然后他闪过了这样的念头:“是他!杀死古斯塔夫的,是他!”虽然没有证据,但门多萨直觉地感到:古斯塔夫一定是这个哑巴杀的!
可是他却没有发作,看看甲板上那些华人水手的表情,门多萨又产生了一种不知是错觉还是直觉的异感——他觉得这些人的眼光竟都被那个哑巴牵引住了!他觉得,如果现在冲上去毫无理由地去杀这哑巴的话,那甲板上的这些黄种人也许会失控!
那是一种微妙的气氛,整艘金狗号似乎都笼罩在这个氛围之下,但能体验到其中变化的人却寥寥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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