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日子。
沈闳衣襟半敞,官袍下摆掖在腰带里,毫无形象地蹲在一棵歪脖树下,伸手抹了把汗,咧嘴骂道:“这鬼天气,真是要命,衣裳都能拧出水来了。”
说罢他又抓抓胸口,啐骂一句,“这蚊虫也太厉害了,隔着衣裳都能咬到肉。”
赵继祖也是这幅尊荣,嘴里还叼着根草棍儿,笑着说:“沈大人,早说不让您跟来,您还不信,南边的林子就是这样,蛇虫鼠蚁多不说,好些地方还有泥沼或是瘴气,一年四季草木旺盛,若是没人带着,走到死都走不出去。”
“衙门里有什么趣,下面那些官员要么事事不管,要么溜须拍马,气闷得很。”沈闳摆摆手道,“再说,费了这么大力气下套,总要亲眼看看套住的是野猪还是兔子。”
赵继祖吼吼地大笑,又扯了根草棍继续嚼:“我就是喜欢您这样脾气的上官,若是换个人,这差事办得就没这么痛快了。”
“你烟瘾不小啊?”沈闳早就发现,赵继祖嘴里的草棍就没断过。
这边正在蹲点儿候着山匪,不敢点火,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能随便嚼个东西解馋。
“可不是么!”赵继祖啐掉嘴里的草渣,“年轻那会儿因为抽烟误过事儿,幸好后来找补回来了,但还是吓得不轻,那之后,当差或是行军在外,就不敢随便抽烟了。”
沈闳从袖袋里摸出个烟荷包,丢到赵继祖怀里道:“西洋的烟叶子,劲儿小,放在嘴里嚼正好。”
“多谢沈大人。”赵继祖高兴得不行,再劲儿小的烟叶子,也总比草棍儿解馋,赶紧捏了一小撮丢进嘴里。
“沈大人,赵大人,有山匪过来了。”前面放出去的斥候一路小跑地传信回来。
沈闳神色一凛,凝神注意着前面的动静。
赵继祖赶紧把烟荷包揣起来,狠狠嚼了几口,啐掉烟渣,整个人觉得精神都为之一振,抄起兵器道:“走,去会会他们,看到底是什么路数。”
京城沈家这边,沈三老爷陪着娘子,带着一双儿女,去皇觉寺烧香礼佛。
沈福喜第一次出城,欢喜的不得了,难得没用人叫,自己一大早便醒了,穿着里衣里裤,趿拉着睡鞋便跑到东内间去,站在帘幔外面问:“阿阮,阿爹阿娘起来没有?”
“小娘子自己进去看看。”阿阮笑着掀开帘子。
沈福喜见阿阮让自己进去,就知道里面肯定没有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钻进去便叫:“阿爹,阿娘,起床啦!”
沈三老爷坐在窗边看书,抬手招呼女儿道身边来,笑着说:“等你来叫起床,那还不什么都耽误了,你阿娘去阿婆屋里请安了,等她回来吃过早饭,咱们便出发。”
“阿爹,你说过咱们今晚要住在城郊庄子上是不是?”沈福喜爬到沈三老爷的膝盖上问。
“放心,阿爹从来说话算话!”沈三老爷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护着女儿,生怕她掉下去摔着。
此时的沈三老爷并不知道,自己对女儿的第一次食言,会来得这样突然。
皇觉寺在京郊依山而建,离家较远,路上差不多要走两个时辰。沈福喜开始还扒着窗户看外面,很快就没了兴致,不管看多远都还是差不多的模样,很快就偎着赵氏睡着了。
沈福喜一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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