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屋里的下人都称呼姨老夫人,上前行礼问安。
“偏你不会正经说话,如今都不知做了几次祖母外祖母了,还这样不稳重。”田氏见吴氏进来,忙招呼上炕坐,又笑着说,“你们娘俩儿的体己话说完了?”
“又不是新妇,有什么体己话好说,不过是不放心她的身子,白过去看看罢了。”小田氏也不客气,上炕坐定,伸手将沈福喜抱到怀里,“难为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按说阿赵年纪算不得大,我有五郎的时候比她还大几岁,可偏她有了阿靖之后十几年一直没有所出,此番倒觉比第一胎还更凶险些,我见果然得了小娘子,怕她欢喜过了头反倒事事亲力亲为,月子没做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得先把孩子抱到我这儿来了。”田氏这话也算是给妹妹一个解释。
虽说是同出一门的堂姊妹,两家都在京中走动也勤,不然沈三老爷也不会跟赵氏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但如今到底多了亲家和婆媳这样的身份,该说的话还是要提一提的,才是亲戚间长久的相处之道。
“这些事儿与我说个什么,你还能亏了她不成。”小田氏是个爽快人,说话也是干脆利落,“我要与你说的却是另外一件要紧事儿。”
田氏闻言,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巧云十分识趣地将丫头们带了下去,阿阮、菡彤和乳母也暂时退到外间,不敢擅离,怕沈福喜等会儿用人。
沈福喜得了年纪的便宜,窝在小田氏的怀里,舒舒服服地听八卦。
“有什么要紧事就快说吧,少跟我卖关子了,我可没红包给你。”
“二姐可知道,中宫有喜了。”小田氏闻言一笑,这才压低声音道。
田氏闻言一愣,小田氏的小姑如今在宫中为嫔,能得知这个消息也不奇怪,但她这样神神秘秘地来跟自己说,想必其中有什么蹊跷。
“几个月了?”
“二姐可是问到点子上了。”小田氏道,“听说已经五个月了。”
“宫中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田氏大吃一惊,女子怀胎三月之内,怕坐胎不稳不说出去也是有的,可中宫有孕五月,又是头一遭开怀,却一直瞒着不曾昭告天下,想必不是那么简单。
“中宫与太后不和日久,贵妃如今也有孕在身,虽说生出来不是嫡子,在长子上头却还是想争一争的,宫中如何能太平。”小田氏道,“如今已经五个月了,难道还真能瞒到生下来为止么?我家小姑之所以能透出消息来,想必也是得了上头暗示的。”
田氏这会儿已经淡定下来,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逗弄着沈福喜道:“宫中如何不是咱们该管的,田家几代都是纯臣,赵家和沈家也不是钻营结党之辈,咱们只管忠君奉上,有什么可担心的。”
“二姐这话说得不错,可如今不比十年前,家里孩子都渐渐大了,人口多了亲眷也多,咱们没这个心思,谁知道下面会不会有那蠢人,到时候坏了家风还是轻的,惹了大事出来,可是要连累家门的。”小田氏这才说出自己的本意。
“这话说得不错,最近少不得要多约束一二。”田氏闻言神色微沉,然后又露出笑容道,“也难为你这急性子,沉得住气与我说这一大套的话。”
“唉,年纪越大越担心,要不人家说,儿孙都是债呢!”
小田氏又坐了小半日,姐妹二人不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只聊些孙男娣女的趣事,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沈福喜人小精神短,睡睡醒醒,在旁边听得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等好容易完全清醒,小田氏却已经告辞走了。
满月酒之后,便传出田氏身子不适的消息,小田氏来探了一次疾,回去的路上吹风着了凉,到家竟也跟着病倒了。
沈家几个娘子,除了还出不得屋的赵氏,每日都到田氏屋内侍疾,五个儿子更是出了衙门便回家,不再出去应酬,各房也都各自约束下人,门户更加井然森严。
而趁着田氏装病的机会,沈福喜倒是把家里的伯叔婶母、阿哥阿姐什么的大致认了一遍。
圣上得知田氏抱恙,体念先国公爷为国尽忠,如今沈郡公也是纯臣干吏,加上最近沈三郎颇得圣意,特派了翰林医官使前来请脉。
沈福喜是知道田氏根本没病的,如今每日拘着几个媳妇在家摸牌哄孩子,气色不要太好,不免有些担心,怕来人看出破绽。
不过她也是过忧了,田氏终究年纪有些大,不管是老年病还是亚健康,总归不可能是健健康康毫无毛病的,加上翰林医官使彭大人在任多年,有些事自然心领神会,开了些温补的方子,无功无过,领了沈府的赏银便回宫复旨。
田氏的“病”还没好利索,赵氏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被大夫准许出门后,她片刻都没耽搁,直奔田氏房中看女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