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又是姿仪清隽,风度翩然,便猜他是翟家的二公子,脸上立刻就笑开了一朵花,恨不得能扶着他的手进去。
翟少侠却没工夫看他,从车上把凉溪请了下来,他回转身毫不意外地收回佩剑,恭恭敬敬请凉溪进了大门。
门口的官兵窃窃私语一阵,却想不到刚才那孩子就是他们长官要找的小神仙。
“翟师弟,你怎么回来了?昨晚没有事吧?”
进了宅子没走过前堂,就有翟少侠的师兄看见他们。那位师兄扫了凉溪一眼,一时也顾不得打问她是谁。
“昨晚,我们看到城外的信号弹了。只是当时,这宅子里斗成一团乱麻。不知是谁将师父……的消息传了出去,昨夜……”
这位师兄手臂上还扎着绷带,将昨晚的战况几句道来。他刚才还防着凉溪,想一想小师弟也不会把敌人带进来,才叹道:“师父的仇家都知道他受了重伤,这几日怕是不得消停了。”
“我们看到信号弹,知道你们几个肯定也有麻烦,可恨却腾不出人手去,官兵要出城手续也太多……你们大家都没事吧?”
“这说来话长。师兄,大师哥将师伯请来了吗?师父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看一看!”
那位师兄摇头叹息,翟少侠便心头一沉,看一眼凉溪,这才镇定下来,跟着师兄走。
“师伯没有来,幸而佩辞师姊连夜赶过来了。只是……不过话说回来,翟师弟,这位是……”
这位是他请来救命的大夫。
翟少侠想了想,若是这么说了,肯定还得一番解释。现在让凉溪赶紧去看看师父的情况最为重要,等她显露了手段,也就不必他再解释了。
“昨晚多亏这位前辈,否则,师兄可再也见不到我了!”
前辈?
那位师兄被翟少侠这个称呼雷到了,这么大点的娃娃,叫什么前辈?不觉得奇怪吗?
“师兄,快不要再问了,带我们去见见师父。等师父好了,我再与你细说昨晚的事。”
那师兄带着凉溪二人一路向东走,进了东跨院向深处走,三人最后停在一处偏院前。
“二师兄!”
进了院子,就见两个人在房门外转来转去,满脸焦急之色,时不时还向屋中张望。
翟少侠叫了一声,那二人之中的一个便回过头来看他们。发现凉溪时,他愣住了。
他记得这个孩子,怎么她会在这里?
“二师兄,师父便在里面吗?”
“怎么将外人带到这里来?”二师兄面有责备之色。
“师兄放心,是我请这位前辈来救师父的。听说佩辞师姊已经来了,她说师父怎么样?”
二师兄同样也被前辈两个字给震住了,但他一想起师伯女儿的话,心里又乱如麻团。
“大师兄还没有回来,但愿他能请了师伯来。佩辞师妹说,她救不了师父,最多再拖上个一两日,师伯要是不到的话……”
二师兄心里也是着急,失了分寸。话说完才记起来有个凉溪在这儿,他瞪住了师弟,见他求一个孩子救命,出口斥道:“胡闹!”
“师兄,你还不信我吗?昨晚张师兄人已断气了,都被她救了回来。若非她真有手段,我怎么会带她来这儿?师兄,你快让她进去看一看师父!”
这个小师弟从来沉稳,身上一直有名门大家的一股气度,也确实没办过什么浑事儿。但是……
二师兄一瞧凉溪那矮矮的个子,就实在是不能信翟少侠的话。
这么大点一个孩子,医术能有多么高明?就算她真是神童,谁知她师尊长辈是谁,如果跟师父有仇,这时候放她进去,不等于是他们害了师父吗?
二师兄还是没放人,先打听起了凉溪的姓名背景:“不知这位……姑娘名讳?我先替张师弟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定然整一份厚礼,送上姑娘师门,以作恩酬。”
前辈二字,他可叫不出口。
凉溪向屋子望了一眼,门口有厚厚的帘子,她看不见里头有什么。翟少侠年轻,虎里虎气地就请她来了,他师兄为人却谨慎,这是怕她害人?
翟少侠给师兄一提醒,心头也生了一丝犹豫。
虽然她救了他们师兄弟几人,不过,跟师父比起来,他们算是什么人物?救了就救了,杀了便杀了,算得了什么?说不定她救他们,就是为了制造一个接近师父的机会呢?
清楚自己这样想的话,对凉溪实在太抱歉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师兄的顾虑也有道理。师父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前辈,出师自黄沙城。他可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能比师父厉害的,也就只有他的师兄们了。师父这样的人,的确是有许多人想杀了扬名,扬恶名。
凉溪看了翟少侠一眼,见这年轻人沉吟不语,便道:“那倒不用,我救他们本也不是为了什么报答。你们既然有疑我之心,我就不进去了。只是我已到了这宅子,方才又听你们讲了两句话,不知现下还能否放我离开?若是不行,能不能找一间屋子我住一住?在山上守了两夜,实在有些倦了。”
既然昨天晚上这宅子里打架了,今天晚上多半也不会太平,到时候再来就是了。
凉溪坦坦荡荡的,倒是说的二师兄脸上一热,连忙叫带着翟少侠来的那位师弟去给凉溪找住处。
“你们的师父和师伯,都是黄沙城主的弟子吗?”
“是的。”
“哦。”没想到一下子遇到了两个,不知宫府里的那位唐大叔是谁的徒弟。
凉溪在宅子里住下,二师兄跟翟少侠问明白了昨晚卓家发生的一切后,虽然对她依旧不放心,心里却也感激,午饭时特意过来为自己早上的态度致歉。
凉溪微笑应付着,心里只记挂着一件事情——不知另一位黄沙城主的弟子什么时候来,到底来不来。
要是他把金老爷子治好了,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