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过。
君朝的大法师名叫金堂,这好像不是他的真名,大家也都不敢叫他的名字,只是心里知道法师的大名是这个。从前,此人在善人碑上排在第六位,仅次于君朝帝后。现在他死了,碑上第六名还是金堂二字。
“死人还可以待在碑上啊!难道是要等下一次刷新?”凉溪不明,询问十三。
“这碑上有许多死人。”
十三声音冷冰冰地告知凉溪,在善人碑上,死人的数量大概能占到两成。大多排名靠后的人一死,不再做什么善事,也就渐渐被世人遗忘了。等善人碑刷新个一两次,碑上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名字了。但像金堂这样的大法师,恐怕再等个四五十年一百年,善人碑上仍旧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凉溪对这位大法师做过的好事,实在已经打听到差不多了,但听街边的人说起,她仍然忍不住驻足静听。
金堂本身便是极完美的人,年轻的时候是整片大地上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却一生未娶。还没有做君朝法师的时候,人已经在善人碑上,是天下知名的少年英杰。做了大法师后,这位大善人是满世界地跑着去叫人趋灾避祸啊!
即便如此,也只混了个前六。
第一咋得呀?
凉溪不知不觉间,心里已经接受了小鸭鸭说的统一世界、开创千古盛世才能拿第一的说法。不过说一说就是上下嘴皮一碰,要做到谈何容易?
尤其她现在已经数了敌人,孟家人肯定怨恨死她了。只要有机会,大概不是想要报仇雪恨弄死她,就是拼命抹黑她,玩儿命地倒脏水。
凉溪心里沉甸甸的,无声叹气,沿着大街向前而去。
转悠了一天,还真给她做了两件好事。这城里有不少人打渔为生,凉溪下午在江边,一听江水里翻了船,马上就坐船往事发地点赶。她赶到的时候,江面上已经有了哭声。
原来掉到江水里的人已经淹死,凉溪摆足了高人架势过去,把个已经喘不上来气的人救活了。
淹死又被救活的只有一个,剩下的都自己爬上了别人的船,保住了性命。
被淹死的大汉人缘大约很好,否则凉溪赶去时也不至于听到那一片哭声。眼见已经断了气的人被凉溪给救活,大伙儿都又惊又喜,一群人一叠声跟凉溪道谢。
被救了性命的汉子更是拦也拦不住地以大礼相谢。他家里有正在孕中的妻子,还有三岁的小儿,年岁已高的父母。他若在这江中出了事,一家人都完了。
三十多岁的汉子对着她一个孩子磕头,船上空间又小,凉溪让不开,只得侧过了身子,无奈道:“大叔可莫要折我的福寿,快快请起吧。”
她走上船头去,见江面上无风无浪,今日实在不是能翻船的天气。这些渔夫料来个个水性极好,撑船的功夫不深,自然不会做这个行当。怎么会在这风平浪静的时候翻了船?而且一翻翻好几艘?
“唉……”凉溪将她的疑惑问出口,船上的人都是叹气后怕。
“姑娘不知道啊,一年多以前,这江里突然来了一种怪鱼。它们不知有多少条,我们也不曾抓住过,一直也很难见到,是以并不了解这种怪鱼的习性。这种鱼体型不大,就奇在鱼头上长了根尖刺,刺破我们的船底是随随便便。”
那不是金枪鱼吗?
凉溪脑中一念闪过,船舱里有人接上话头道:“头一回见到这种怪鱼,可给我们吓坏了,连着大半月不敢到江上去捕鱼。但我们这些人,也再没别的什么本事了。不出去抓鱼,家里生活可顾不过来。大家只能结伴一起行船,所幸再没见到那怪鱼。”
“只是,好容易安稳了两个月,这怪鱼又出现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总要游出来刺破船底。每一次,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兄弟出事。有的是独自一人,船漏水之后旁人来不及救。落水之后有的会被那些怪鱼刺伤,甚至是刺死,刺伤的没办法游水,等不及人救的话,只能淹死在这江中了。”
大伙儿叹气声连连,本来只是想给凉溪普及常识。见她一个小小女孩儿,救了人,他们已是感激涕零,可全然没想过让她去处理那些怪鱼。
凉溪却高兴地险些没有跳起来,细细地与众渔夫问了那些鱼儿一般都在什么地方“行凶”,又细问了这种鱼的模样,便连她已经交了钱,决定晚上去住,顺便叫店小二去拍晕了问一问,这城中可有什么恶霸可以让她收拾的客店也没有去。
“那些鱼绝不靠岸。”
“那种怪鱼差不多有这么……这么大,见了肯定能认出来。鱼头上那一尺多长的尖刺,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
大家给凉溪比划着,只当她小孩子心性,好奇想要了解,谁知他们说完了,凉溪突然拿出一锭银子来说要租船。
“伯伯,您就将这艘船租给我吧。今晚我独自一人撑船到江心去,瞧瞧那些鱼还来不来。若是……”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船上瞬间就炸了锅。
众大汉见凉溪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会救人并不代表她会杀鱼。见她神态间一派天真,心里都是又喜欢又感谢。只想着船靠岸之后,大家一定要多弄些好吃的去谢谢她,谁料她爆出这么一句话来。
一群人大呼小叫,弄得小船摇摇晃晃。凉溪微微一笑,袖中的符箓往水里一抛,自己便轻轻巧巧地从船头跳进了江水里。
船上的人更慌了,待想要救她上来,却见她端端婷婷地就立在江面之上,那水底下好像有什么托着她一般,使她根本不会坠入水面,甚至就连鞋子裙边也没有湿了。
船上的人这一下吃惊非小,立刻就不拿凉溪当大夫,而当她是武林高手或者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