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店里乱成了一锅粥,掌柜的和店小二也没有功夫维持秩序,他们也在看善人碑。这种喧闹,在凉溪左手边从天而降砸下来一堆白花花银子的时候,才戛然而止。
凉溪左手边是个腰悬佩剑,一身麻木粗袍,穿着十分不讲究,脸孔黑黝黝,一脸络腮胡的九尺大汉。
他是在凉溪后头进来的,那时店里客已经满了。唯二空着的两张桌子,一张坐着两个年轻女子,另一张就坐着凉溪一人。那汉子瞅了眼两个年轻姑娘,觉得不合适,就跟凉溪拼坐一桌。
他们一个小孩,一个大汉,属实引人注目。不过今天,大家都有更关心的事。孟大小姐比他们这两个普通人要可谈的多了。
这大汉上桌便叫了酒肉,吃相很是豪放,他胡子上的酒差点儿就飞到凉溪的碗里来。凉溪在听大伙儿八卦的时候,也注意到这汉子的酒量着实不错。一碗一碗接一碗,像渴极了的人喝水一般。
“大哥好酒量啊!”
小二不停地过来添酒,眼睛瞄到桌上的佩剑,就总有点畏惧惶恐的意思。见他不停要酒,也怕这人喝多了闹事,还委婉地提了两句要不要上两盘小菜。
这小二是把大汉当成了流浪江湖的那些豪客,其实凉溪也这么想,大堂里的客人大多应当也都这么想。
谁也未曾料到,这么一个形容粗犷,板起脸来大概能够吓哭小孩子的大汉,居然在善人碑上有一席之地。
在半空中直接掉下来的银锭子砸碎了凉溪的碗,凉溪用袖子挡住了脸,立即起身躲了开去,汤汤水水的还是溅了她一袖子。
放下袖子,众人还在惊呆之中,那大汉似乎从未想过自己能上善人碑,他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凉溪,以为这小孩说不定才是这些银子的主人。
有凉溪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银锭子,沉甸甸的还有掉在地上的,却没一个人去捡。
真是人不可貌相。
凉溪拂了拂袖子,替人家捡起来放在桌上。她如今也清楚上善人碑那是比考上状元还要大的喜事,便道了一声贺:“恭喜恭喜!”
“这……这是我的?”
那汉子还是没回过神来,他的声音有被风沙磨砺出来的那种沙哑,望着面前的一堆银子,他难以置信。
“不是您的,难不成是我的?”看看碑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不就行了?傻乎乎的。
有围观的人说出了凉溪没说出的话,那汉子经这一提醒,便开始在善人碑末尾找起自己的名字来,最后果然找到了。
“我?我!哈哈哈!我真的上善人碑了!我真的上善人碑了!”
这大汉先是狂笑,在店里的客人全都炸了锅后,他由笑转哭,跪在地上一脸热泪,口中只念着他的师父,说些徒儿终于有出息了,多谢养育教导之恩的话。
大家都挤挤攘攘地看,听这汉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大家又齐刷刷在善人碑上找,找到了又齐齐感叹。
饭店掌柜奔来,一脸讨好和荣幸地免了他的单:“没想到我花家这小小的一间破店,有朝一日还能接待到碑上的善人。壮士可别急着走啊,我这儿酒水管够,您尽兴地喝!”
跪在地上谢过了师父的大汉,站起来之后就被人给围严实了。凉溪瞅了一眼那些暂时还无人问津的银子,很艰难地走去了柜台边,等着付钱。
善人碑发放奖励如此明目张胆吗?那大汉看起来是个能打的,要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得了这奖励,万一被贼惦记上,两刀处理了怎么办?
凉溪替那大汉担心,那大汉也为众人着想,他笑着拒绝了掌柜的邀请:“谢谢掌柜的盛情,酒我就不喝了。不知您这儿可有快马,我想买一匹。博州城城门落锁是酉时末,我现在走,还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