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结局,准备照着原著的结尾去拍。
到最后结尾时,凉溪演的角色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年轻的时候除了甜甜甜虐虐虐之外也没别的,所以瞧不出来差别。到老了,她站在江边折下一枝柳,眸中那种深沉的从岁月里积淀下的韵味,让曹源甘拜下风,心甘情愿地在网上吹起了她的彩虹屁。
整部戏,她最喜欢的就是最后一集中的几个镜头,人物比之前正常了太多。
凉溪换掉戏服,今天她的工作结束了。明天是这世界的一个大节,剧组里谁都知道,凉溪是要去景家陪景夫人一起过的。
在走之前,凉溪把自己抄好的几支曲子拿给了音乐总监。背靠大树,凉溪自己也做好了防备,也不怕有人贪了她这几首歌去。
晚上,剧组放了假。景夫人那边害怕凉溪跑掉,早早地就派了车过来等着。
“绵绵嫂子!”凉溪刚下车,打扮得齐齐整整的景直就像一节火车头一样冲了过来。
凉溪蹲着将他抱个满怀,见他半晌也不愿意松开,笑道:“你这小家伙还不起来,我能抱得动你吗?”
景直这才红了脸撒开手,抓着凉溪跑进门去。
“你这小没良心的,有了嫂子,就不要妈妈了?”
景夫人在沙发上坐着,先笑骂了一句,然后才起身拉凉溪过去坐下。
“绵绵嫂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小没良心的仍旧黏着凉溪不放。
家里的佣人都笑,凉溪也只能陪着笑。她第一次来做客的时候,险些被这小魔王把头都打破。幸好她手里花样多,一会儿变个魔术,一会儿画张画,一会儿教他点武术,这没什么心眼的小孩子,没两次就乖了。
但乖了就够了,现在乖得过分了。
儿子太黏着凉溪了,景夫人也不高兴,笑着与凉溪说:“我们今天晚上还要去看看他爸爸,过不了多久就回来。绵绵,你先在家里等一等,要是饿了渴了,就跟他们说……”
交代了一顿,凉溪才知道景直打扮得那么整齐是要出门。她马上也站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家里主人都不在,让她一个人在这算怎么回事?赶明儿你们东西丢了可不能赖我啊!
凉溪想走,被景夫人和一群佣人拦下了。景夫人只说他们很快回来,但凉溪当天夜里就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端坐在沙发上,凉溪一步路都不愿意多走。要了一杯水,像个看家的一样,坐着翻起书来。
“我看你古琴进步很大,也一直在自学音乐,以后想要唱歌吗?”
凉溪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身后有人说话,倒是吓了她一跳。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景行不知何时回来,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家里佣人看见,也不提醒凉溪,只当是他们年轻人闹着玩儿。一个个带着姨母笑,见凉溪被吓到了,知道他们有话说,就都回避了。
“景……”先生两个字还未出口,景行就向凉溪摆手。他把嘴唇凑过来,换一个方向去看,姿势不能再亲密。
凉溪下意识地要躲,听见景行靠在她耳边说:“这是在家里,不要这么生份。”
说完,景行笑着站直身子,这才脱掉了外套。
已经是晚饭时候,凉溪这个没地方,也没人一起过节的孤家寡鬼,跟景行一起吃了晚饭。
她越吃越觉得别扭,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饭后,景行带着凉溪在别墅周围走了走。他去剧组探班的次数也多了,凉溪仍旧觉得别扭,此人却已自觉相当熟稔,言谈举止,随便自在了许多。
“我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景行又提到之前他问的凉溪是不是要唱歌的话。
“我对音乐很感兴趣。”
凉溪只是淡淡的一句承认,景行却自个儿脑补了很多。
学音乐太烧钱了,就凉溪以前的经济条件,想也不能够想。但偏偏她学古琴,又真的很有天赋。他看她直播时间长了,默默旁观着她连弦都认不得,到进步飞快,练习时间虽零零碎碎,现在却已经在尝试着弹奏有点难度的曲子。
他以前学古琴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虽是南国,天气仍然有点冷。他们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又回到房中。
景行指着客厅里一个被屏风围起的区域,道:“你古琴弹得很好。那儿有我一张琴,要不要去弹一曲?”
“不用不用……景夫人说,那是你的。”凉溪早就被景夫人领着到那个区域里看过了。
景行一笑道:“我从成年后就不怎么再碰古琴了。说它是我的,这把琴未免太委屈了些。”
走过镂着竹纹的木屏去,景行伸出手,像是要抚一下的样子。最后却又收回了指尖,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凉溪也无语。小孩子口无禁忌,景家的家务事,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虽然世界都被总裁和白兔的滤镜罩过了,但该有的灰暗还是有。
那些在一群人争夺一个男总裁或是一个女总裁时不留神被拍飞的炮灰,非死即残。他们的孩子,他们留下的影响,不容易消逝。
景行的亲生母亲是病死的,死了有个半年,现在的景夫人就带着数月的身孕上位了。那时,景行大约就是刚成年吧。
别说是什么古琴,景行在学校也只是挂个名而已,从那以后到现在,他大概一直埋头在公司事务中。
他要是不这么做,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的继母赶出去,变得一无所有。
凉溪不知道景行有没有察觉。这个世界让她哭笑不得,景行瞧着像是有些城府的人,但这个世界大概容不下什么有城府的人,他们一看到陶心雅都该失了智。
二人皆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半晌,景行才明白过来,这么晾着凉溪实在不该。
“来弹一曲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