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文家私兵横扫全城。部分镇北军叛变,十万镇北大军被杀得措不及防。战友倒戈,文家私兵兵强马壮,与安逸了许多年再没打过仗的镇北军一碰面,个个都能够一对三。
不过十日功夫,镇北军全面溃败,余下寥寥一万余,狼狈撤逃至三山关。
皇帝被朝堂上一大片说是安抚为重,以和为贵的言论气得大怒不已,当天就叫了康宁伯进宫。
“子悟啊,你不是说方歌有办法通传消息出来吗?怎么东北战事起了半月,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皇帝是埋怨康宁伯的,没有他,凉溪会在宫中。有他的禁卫每日每夜守着,谁能将她掳出宫去?偏偏,那么大本事的人,脑子就没照着本事长!还有康宁伯,顾雪枝他并非没有见过,那也不是什么下凡的天仙,康宁伯偏偏就不知道把凉溪更关心一些。
皇帝手扶额,挡住了眼神。文家已经不在了,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轻松多少。相反的,现在看到康宁伯跪在他面前,他心头更沉重了。
凉溪是不会死的,谁会舍得杀了她?只要她还能回来,就凭那一片见鬼的痴心,康宁伯不管做什么,凉溪都一定会帮他。
康宁伯无话可说,只能安抚道:“皇上不必心急,安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快马加鞭,半月也不一定能走完单程。方歌即便是有消息传出来,从安州到京都,少说也得十多天呢!”
说凉溪又做梦学会了新的符,说她有办法从敌营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出消息来,这都是花影的原话。自打出发前去三山关,他就再也没见过凉溪。
他对花影的话抱怀疑态度,从那么远的地方,凉溪怎么可能传出消息来给他们?尤其安州、三山关他们的人手,凉溪一个也不知道,一个也没有接触过!
康宁伯隐隐觉得发愁,皇帝则是忍不住的火冒三丈。
让他不必心急?他的安州半个月就没了!镇北军半个月几乎全军覆没,现在康宁伯让他不必心急!这时候不急,他等什么时候着急?等文家人打到他的皇宫外吗?
皇帝原本放下了手,现在又继续扶额,用手拦了拦眼底的怒色。
“罢了罢了,朕想,方歌不过只是一女子而已,朕也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陶国还有无数热血男儿,朕欲立萧大将军为主帅,带兵前往安州,与镇西军、沧州军夹击安州那些乱臣贼子。”
“子悟,你曾祖父郭大将军可是驰骋沙场,战果无数的。你可愿做一个副将,跟着萧大将军去?怎么也把你这好名声扭一扭。等此战得胜而归,朕便能理所当然地恢复郭家的侯爵。”
康宁伯惊愣之下,喜不自胜。
“臣,叩谢皇上恩典!”
他终于有了这一天!可以让所有人知道,最重要的是让她知道,他并不是世人眼中能把祖先气得打棺材里爬出来的败类!
康宁伯回府,简单收拾了行装。其实也就是那些符,与陪伴了他多年的佩刀。
出兵的日子必不远,康宁伯在书房里转悠着,体内郭家武将的血液在沸腾不息。他坐下来静了静心,想到后院的顾雪枝,那些沸腾的血里瞬间就像被投了冰。
康宁伯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去看看顾雪枝,他这一走,到回来肯定得过一段日子了。可想到顾雪枝每每看见他时那冰冷的脸色,又有些不敢去了。
之前她被送回来的时候,他惊喜到几乎失态。当着众人紧紧抱住了她,也当着众人的面,被她扇了一个耳光。
他记得她咬着牙说:“我恨你!”
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并非没有说过话,她总是阴阳怪气的,但至少让他了解了,她恨他的原因。
两个孩子都没有回来,一个是死了,另一个据她说,似乎是被丢到暗室里去了。文家给她用了药,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孩子,唯一的一个,可能要受尽折磨的长大。
这都是因为他!她恨他,也是应该的!
康宁伯又叹了气,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在离开之前不见顾雪枝一面。慢吞吞踱到了后院,他看见顾雪枝新的大丫鬟在门廊下被罚站。否则大冷的天,当奴才的也不傻。
“夫人……心情可好?”
康宁伯问了一句废话,那丫鬟苦笑了一下,掀开帘子让康宁伯进去。等人进去后,又立即板下脸,垂头盯脚。
在院子里扫雪的几个奴才幸灾乐祸,原因无他,因为那丫鬟的命实在太好了。夫人回来之后,没有要老爷指派给她的婢女,随便就点了一个在院中做事的三等丫头近身伺候。
她长得也不好看,身材瘦瘦矮矮的,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以前都是扫院子的,也没伺候过主子,夫人怎么就看中她了呢?
不过,目前看来,命好只是一时的,她最终是没有那个福气。一天到晚不知好歹地劝劝劝,劝夫人要对老爷好些……虽说这话没毛病,但她也不睁大眼睛看看,夫人是她能劝得了的吗?被赶到外头受冻,活该!
“你来干什么?”
顾雪枝面如冰霜,她现在开始和康宁伯说话了,经常损起来还没完没了。
“我……我不日便要跟萧大将军出征,临走前想来看看你。”康宁伯每每见到她这副样子,心中便又愧又痛,千千万万的不知有多少悔恨。
顾雪枝下一句伤人的话已经准备好了,正要说时听清楚了康宁伯要出征的消息。微微一愣,将那句话咽了下去。沉默片刻后道:“郭子悟,你若是能杀了文章允,能将我们的孩儿救回来,我便原谅你。做一个贤惠得体的妻子,陪着你到老死!”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康宁伯怎么也没想到顾雪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呆住,眼中渐泛出狂喜,却仍尚有理智的答应道:“我答应你,此次出征,我必定亲手斩了他。我们的孩儿,我也一定会找回来!”
“你说到做到就好。”
顾雪枝背过身去,仍旧冷如冰霜,康宁伯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如今满心都是顾雪枝的要求,满脑子都是她说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