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画符,便是读书。隔一段时间,会进一次刑室,审问一两个人。自从走进这个书房,除了走地道,她都再没有出去过。府中的一切大小事,只能从花影和康宁伯的口中得知。府外的一切大小事,只能从她的审问目标口中得知。
文这个姓氏,是她第一次审问杜掌柜的时候出现的。
方歌再不关心世事人情,她的记忆中,也有关于文家的片段。多的不讲,若不是文大学士不争气,文家便是三代皆状元了。
这一家,如今有名,还有权。如果再出个将军,抢了皇位自己来做,在实力方面,在民意方面,都没有问题。
皇帝和康宁伯是一伙的,他们要对付的,是文家这一棵开国之时便在陶国土壤上深深扎下根的参天大树。
康宁伯既然是个关键点……
他死了之后,可能皇帝没有了帮手,收拾不了文家。只能眼睁睁看他人坐大,搞不好最后连皇位也丢了。
然后呢?为什么会出错呢?难道是文家人一上位就无法无天,大肆屠戮?
凉溪拧眉,大过节的,她无聊,还在灯下翻着书。书上的内容是陶国开国前后的历史,凉溪正在重读当初郭将军大获全胜的数次著名战役。
郭将军用兵如神,是开国皇帝最器重的将领。但史官即便是闭眼落笔,他们笔下的郭将军,还是有缺点。那便是性情暴戾,爱喝酒,爱杀人。
在陶国之前,她所在的京城,其实是留国国都。留国只有弹丸大小的地盘,那按地盘来说,甚至不能算是皇帝的帝王,昏庸无道,荒诞无度。最后,终被陶国开国皇帝推翻政权。
新王上位,却不愿只打理这巴掌大的国土。陶国开国十数年,百姓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赋税沉重,年年征兵。被征走的青壮年男子们,用生命和鲜血一点点向外推着边境线。
一座关,一座城,一个国家的征服。直到,郭将军因为通天先生后人的神通,惨败而归,陶国才不打仗了。那些被郭将军带领的军队用铁蹄踏平的城池宫殿……
有人轻轻敲门,花影出去了,眨眼间又回来,叫道:“姨娘!”
凉溪的思绪被打断,“怎么了?”
“刑室里有个人。”
放下书卷,凉溪起身,带好符走进地道。
多好的日子。
有人能看烟花,有人却只能走在地道里,更有人,将块碧玉雕成的镇纸,火冒三丈地砸在别人额头上。
跪在桌前的男人头上一个血窟窿,要不是会武功,这会儿早死了。
“你们是要让我去亲自送信吗?交代了多少遍,那封信就算是你们吃到肚子里,也不能被人夺走!如今!如今……”
喉咙里哽着一口老血,用镇纸砸人的是文尚书。文公子吊儿郎当地坐在一边,丝毫不惧此时怒火冲天的父亲大人,还不怕死地劝道。
“他们也不是有意的!这样一个得力助手,您一下子砸死了可怎么是好?”
文尚书一转头,布满血丝的一双眼死死盯着他儿子,瞧着倒真有些可怖道:“那封书信可是要进三山关总兵府的!若是被宫里劫了去,这几年筹谋便功亏一篑!你……你……”
文尚书气到发抖,又不能对他儿子骂什么。只能烦躁地坐下,挥了挥手道:“行了!滚出去!”
跪着的人捂住额头上的窟窿,倒退出去了。留下父子两个人在房中,也不知悄悄商量了些什么。
“最近这半年,怎么总是不顺?如见了鬼一般!这封信件,我放出去了多少假幌子,究竟是……”
文尚书不知,以后见鬼的事情还多着!
伯府密道里,凉溪扫了眼她待会儿要问的问题。
很少见的,不多,只有三个。
你去那里做什么?你是谁派来的人?还有,应侍卫现在在何处?
应侍卫不见了?
凉溪将写着问题的纸烧掉,站在刑室外往里瞅了一眼。
因为次数多了,花影也懂得配合她了。每次她来刑室的时候,里头的人一般早就被灌了药。这次却不同,刑室里是个……侯府里的下人!两个人这会儿才在给那下人灌药,并且灌得十分艰难。
凉溪走进去,看到地上有血,还有几颗牙。
绕过那些血迹,怕怕地坐到桌边,凉溪尽量友好地看着那个对于她的出现而感到万分惊讶的下人。
“方姨娘?你不是……不是被送出府了吗?”
“啊?”
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被送出府了。
凉溪一呆,也并不觉得意外。这人问什么,她也含含糊糊回答两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药力慢慢发作,凉溪劝道:“你还是不要问了,闭上眼休息会儿吧。”
还是跟第一次审问杜掌柜的时候一样的手段,眼前人再无力折腾时,凉溪吹熄了灯,贴上符问起来。
“你是谁派到伯府里来的人?”
“……”
对方挣扎了一小下,凉溪捏好自保的符,换了个问题道:“你可认识应侍卫?”
“认识。”
“跟你关系好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在府里做些什么活计?”、“你叫什么?”……
问到你叫什么的时候,明明最好回答的问题,少了牙说话漏风的下人却一时间无法回答。
“我叫六儿……不!我不叫六儿!不……我……”
又乱七八糟地问了一堆纸上没有的问题,他们终于变成一问一答的模式后,凉溪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你是谁派到伯府里来的人?”
“主子派我们来……”
“你们主子是谁?”
“文……文公子……”
又是姓文的人?
“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主子有令,让我到落英院左侧厢房里找地道的入口。”
“……应侍卫现在在哪里?”
“不……不知。”
那有谁会知道?
刚要问这个,凉溪索性来了个彻底的
“伯府里面你的同伴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