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一头的冷汗。
这不像装的,但楚家男人那跟头牛一样的体格,竟然有一日也会如此病殃殃吗?
誉王带着怀疑走了,他刚出去,凉溪便睁开眼。等他走远了,凉溪索性坐起来,抓过请柬细看。
“誉王府”……真是大型抢家产的现场。刚来就这么干脆吗?如果他一来皇长孙就死了这件事不会引人揣测的话,此时那位小殿下会不会已经横尸在自己家了?
“先生,”凉溪放下请柬,“您说鬼岛聂郎迟迟不攻打白玉关,是等王爷自投罗网?”
“是。”蒋筹头一点,仿佛自己变身聂郎,“誉王曾也是带兵打仗之人,又与老将军交恶。此次我们败于鬼岛,誉王带兵前来,定是要出关一战的。若胜,则有百利,唯一弊端是将军不好在圣上面前交代。若败……”便正中鬼岛妖孽之计。
胜败都不能,进退皆不得。凉溪还有心思夸赞自家老谋士。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聂郎打败了玉城的所有守将。短短半年,杀了楚国神将,杀了一代勇王。战绩如此骄人,他却迟迟未再战。只驻扎在玉城,时不时用他的傀儡和炸弹催一催,惊得驰国老皇帝把包括玉城在内的小半个驰国都割了出去。
她的到来撤回了楚河送死的步伐,如今勇王死了,神将却依然在。聂郎接下来的行动,凉溪也无法百分百确定。可她觉得,蒋老先生所料应当不差。
聂郎并非好战之人,他想一统天下,却不愿到哪里都要带兵与人厮杀一番。明明有更简单,他在帐中坐着就可以扩张版图的方法。
邻近鬼岛,以前曾多次去岛上掠夺的两个国家,也并不是聂郎一座城一座城打下来的。那是将军、官员、百姓,最后到皇帝,全部都被吓怕了,屈服了,聂郎不战而胜。
如今打到驰国,聂郎很可能故伎重施。白玉关中三天两头炸开手雷,老百姓的日子都不能过了。若是都城中今天这儿炸了,明天那儿爆了,皇帝的日子也不能过了。
誉王率兵前来支援,定会在几日后带兵出关。凉溪是受伤了,她有正当理由。誉王却不能守在关中,他也不会想守。
王府的宴会应该很热闹,因为誉王一夜之间掌握了王府兵跟玉城军。这两批人跟他带来的援兵一合并,形成了人数足够有底气的一支军队。
誉王第二天又来到了将军府,凉溪病得比昨天沉重,他叫不醒,人家又是真伤,折腾一番后也只能无奈地从床边走开。不抱希望地跟蒋筹问了几句,人家什么也不管。调不动楚家军,王爷就只能扫兴地回去。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打一场胜仗,来杀一杀凉溪的威风。
凉溪现在哪还有什么威风?誉王三日后出关,凉溪听到关外的炮火声。担心王爷还会活着回来,她没敢踏上城楼,在将军府中装着病,听了整整一昼夜的战火声。
“报!”探马带回来的大概不是捷报。
凉溪还在床上躺着,蒋老先生在外。知晓了战况后,老先生沉沉叹口气,掀帘而入,坐在凉溪床边。
“情况不妙,誉王倒在乱军之中,他们到底要不要派人去救?”
大概就是这点消息。凉溪只是躺着,她没聋。
有些话对谁都说不出来……她其实挺感谢誉王的。驰国死一个勇王还不够,要么再加一个神将,或者再积一个王爷。
誉王等于是抢占了她的名额去死了……所以她感谢他。
面对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异之军,驰国跟别的国家没有两样。老将军带着勇王爷一场惨败,楚家少将军接上一场惨败,最后,誉王爷制造第三次败仗。
他幸好没有调走楚家军,誉王带出去的军队,回来的不足一成。并且,回来的人之中,没有誉王。
不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了,凉溪爬起来,将军府外有残兵要见他。
“楚将军,此乃鬼岛聂郎的亲笔书信与……王爷的玉印。”
凉溪维持着病态接过那封书信,信封上四个大字,又讲究又客气楚帅亲启。
送信人是誉王的亲随。他身上没什么大伤,在战场上跑了一圈,回来竟然不是很狼狈。但精神头比起几天前在玉城北门跟在誉王身后时,矮了不止一点半点。
蒋老先生没有同情心,只能是凉溪读过信后对他说:“辛苦岳护卫了。万幸,王爷还未遭遇不测。”
聂郎活捉了誉王爷,想用一个王爷换几座城池。信中措辞还算客气,不过总令凉溪有种冷冰冰的高傲之感。
岳护卫退下了,凉溪再三研究过这封信没什么不妥之处后,便立即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都城。割地这种事,她可没权力。
又打了一场胜仗,鬼岛兵却不骄不狂。他们的营寨靠近了白玉关,却不主动宣战,静悄悄等着。那封信在抵达都城之前,玉城中的恐怖袭击都消失了。
关外的那些营帐,凉溪登上城楼去看了眼,它们静默的没有存在感。真的如同鬼帐一般,不看就似不存在,一看,绝望地一身冷汗。
鬼岛这个名字,不知是谁先叫起来的,凉溪只能说一句,起得真好!
“还没有寻到相似的人吗?”
“岐王到哪里了?”
“都给你们说了要到哪里去找,还是没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凉溪等待着那个还未被寻到的美人,等待着玉城将要迎接的第三位王爷带来的消息,等着火药的原材料。
硫磺木炭不是问题,前者就近可以找到不少,木炭就不用多说了,凉溪紧缺的是一座硝石矿。在南方徐国有那么一小坨地方,遍地都是的硝石矿。
凉溪在等,誉王爷也在等,等着看自己的父皇会不会忍心不顾他的生死。
岐王在凉溪送出信后的第十二日,带着圣上旨意,来到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