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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什么都不能做,没有立场问,也不敢问,容量有限的大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等。
所以,一早就来到了他住的地方。
最开始,她只是想偷偷地看一眼。
始终不见他下楼,安然便按捺不住频频在楼下晃悠,每次看到电梯显示17层,就重新躲起来。
到最后,基本可以断定他不会回来了,她才敢上楼坐在17层的楼梯口,在一片昏暗里缅怀自己无果的单恋。
从早十点到晚十点,漫长又短暂,一待就是一天……
哒、哒、哒。
突兀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安然一惊,第一想法就是躲起来。
手麻利的在地上一撑,腿却僵硬使不上力,导致她不仅没能站起来反而差点一头栽下去。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抬眼就看到今天最不想面对的人正站在阶梯拐角处。
他漆黑的双眼反射着门缝泄露灯光,自下而上直直地望过来,错愕地与她对视。
双手猴子一样攀着扶手,脸上仓皇的表情还没收拾好,衣裙被不讲究的坐姿揉的皱巴巴的,不用照镜子,安然也知道自己一定可笑极了。
她连忙站直身体局促地拉了拉裙摆,絮絮叨叨地抱怨:“来你家借诗集,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才想起你们大概是在二人世界。更讨厌的是被迫走楼梯还差点摔一跤,电梯偏偏这时候坏,真是各种不走运。”
他都走楼梯了,电梯应该是不能用了吧?幸好脑子转得快,难得机智了一回。
自以为谎话说得滴水不漏,安然稍稍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说你也忒不长进了,大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求留宿呢?”
她轻快的语气无懈可击,但是,电梯并没有坏。
她是个严格自律的女孩,他和童玥确定关系后,她就尽量避免和他独处,怎么可能深夜来借诗集?
笨得连说谎都不会……
下午没能见到人,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卓灏心里只是空落落的有些迷茫麻木。
在见到安然的这一刹那,大抵是同病相怜,他募地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痛。
分不清是心疼这个傻丫头多一些还是心疼自己多一些,只觉得心痛得厉害,拧巴着一抽一抽的,心痛到头昏恶心。
长久的沉默。
安然本就心虚的不行,现在调节气氛的话又坠了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去看看电梯修好没有。”
楼道门“哐当”一下关上,感应灯应声而亮。
卓灏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痛了眼睛,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抬步向上。
安然背靠着门闭上眼强压下眸中几欲泄出的悲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方快步走向电梯。
站在运行正常的电梯前,她有些疑惑,这点疑惑转瞬便被心底不适宜的留恋盖过了。试探地回头,却在看清他样子的瞬间,所有的期盼都被心痛取代。
猝不及防地对上安然澄澈的双眼,卓灏狼狈地转身。
凌乱地垂在前额的发丝,不甚整齐的衬衫,溅满泥点的西裤,泡得变了形的皮鞋,还有花瓣所剩无几却仍被牢牢抓在手中的玫瑰梗,都与他一贯的帅气清雅大相径庭。
小跑着追上去,安然顿时红了眼。
“怎么弄成……”话问到一半忽地哽住了,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我没事。”近乎苍白的安慰。
闻言,安然摇摇欲坠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出了眼眶:“哪里,没事?”
“然然……”看她泪如雨下,卓灏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是我失恋,你做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你拉不,下面子,我,我替你,哭呜——”
卓灏怔住了,劝她回家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这是他青梅竹马的可爱女孩,是即使不爱也打心底里珍惜的女孩。
此刻,他竟无比卑劣地想着:请她进去坐坐吧,看她替你哭得伤心,你无处排解的苦闷也能减轻一些不是吗?她那么喜欢你,也一定希望能帮你分担痛苦,对不对?就无耻一次和她说说……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安然泪眼婆娑地说:“你那么伤心又不哭,至少讲出来好不好?心里的苦闷讲出来就能轻松一些了,你可以讲给我听,无论如何我们毕竟是挚友。你这么疏离,是要做陌生人吗?”
“然然。”卓灏终究还是说,“你回家吧。”
很多事,是不能顺势而为的。
卓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的拒绝,比不爱我更让我绝望。
“卓哥哥。”安然低泣,“你此刻的表情,比眼泪更让我难过。”
强撑的从容被她一句话全部击溃,卓灏难堪地别过头,打开房门绕过了安然,把证据一样的秃玫瑰随手丢至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