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不到,葛家庄的人继续赶路,石秀才一队骡车也紧紧跟在后面。
长胜没有背包,他戴着何奶奶织的草帽,背着水馕,不断的给村民打着气。
“坚持住啊,到了六盘县咱们就安全了,到时你们要歇多久就歇多久。
“差不多一刻钟喝几口水,一次不要喝得太多,最后一口水含在口里,让它慢慢从喉咙里流到肚子上。都是糖盐水,管够,喝了扛饿,喝完了咱还有,别舍不得!”
“谁如果不舒服要主动说,别逞强啊。心跳得厉害,头发晕,都要说出来,小心发痧。”
“胜哥儿,快上车歇歇吧,可别累坏了,咱们村还指着你拿主意。”六叔公见长胜走得满头大汗,忙催他上车。
“是啊胜哥儿,歇着去吧,你是读书人,可不比咱们这些泥腿子。”
“行,到了六盘县,我想办法给大家弄些肉补一补啊!”长胜被六叔公拽上车,还不忘给大伙儿许愿。
这话听了来劲,当即村民就起哄了,有说有笑起来。
“唱个走四方吧,提提气,长胜,你起个头。”
“好勒!”
长胜纵身跳下骡车“大伙儿唱个歌,长长士气,就唱走四方,我起个头: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预备开始。”
走路的汉子们咳了一嗓子,大声吼了起来。歌声嘹亮,气势磅礴。
六叔婆轻声嗔道“好不容易让长胜歇一下,偏你事多,你看看,又下车走路去了。”
六叔公见大伙儿唱得热闹,也跳下车和长胜一起,伸着脖子也吼了起来。
石秀才一家没想到这群乡下人一言不合就开唱,也不知唱得是什么地方的俚歌。曲调古怪,唱词也古怪,又十分应景,听着还提气。
夜里的路上没有行人,只有这一支队伍在黑夜中如蛇般往前快速行走。
一队人马走五十分钟歇个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主要怕牲口太累。妇女老汉负责喂喂牲口让牲口喘一口气,那些汉子也抓紧时间合个眼。
那石老秀才一家哪里见过这样赶过路的,当真是不休不眠。所有人已疲惫不堪,几个儿子几次想停下来休息不再跟着,却被石老秀才狠狠的骂道:“这荒山野岭的,不说多,就几个凶狠点的歹人就要了我们这一家老小的命,我们出来得匆忙,又找不到保镖,不跟着葛秀才他们,你们是嫌命长吗?我们父子丢命事小,你们的妻儿妹子受辱了怎么办?”
石家几兄弟也知石老秀才说的是实情,咬紧牙关死死的跟在后面。便是石家上上下下的妇孺,想起路上刁民撒泼打滚,无理搅三分的凶狠样,心里直打鼓,因此再怎么辛苦,也没人吭一声。
青韵坐在骡车上,见走路的村民虽然个个狼狈不堪,但精气神还好。这些村民平时是苦惯了的,这些汉子妇人们,哪个不是每天山上地里的刨食,挖地犁田,深耕细种,除草施肥,特別是这干旱天,都是全家出动挑水抗旱,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天黑透了才回来,有的甚至整夜的挑,大人小孩都不带歇的,后来也是天太旱了,靠人工挑的那点子水杯水车薪,实在救不了地里的庄稼才住了手。因此这一路的急行军,大人小孩也都熬住了。
青韵设了闹钟,五十分钟响一声,时间一到,该休息就休息,该干活就干活。
到了晚上一二点钟,村民一个个累得像狗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火把下,一双双疲惫不堪的眼睛没半分神彩,只是机械而麻木的跟着大部队往前移动。困,太困了。
妇女儿童因为走五十分钟可以休息一个多小时,也不怎么累,看着比赶路的汉子们好多了。
方金方田几个来找长胜,声音都抖了“胜哥儿,歇会儿吧,再不歇会儿,人没事,牲口可遭不住了,那背,都磨烂了。”
长胜举着火把,见牲口们鼻子急促的喷着粗气,抖动着四肢,汗水把毛发都打湿了,特别是大黄,整个身上像刚浇过水,耷拉着脑袋,目光却温顺的看向他,好象似在祈求一般。长胜平时对它甚是喜爱,见到它这样疲惫的样子,又看了看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和牲口,找了个开阔点的地方便下令原地休息一个半时辰。
自己当年拉练时,路程过半是要休息二到三个小时的,自己粗粗估算了下,从早上九点多到现在,应该走了一半的路了吧。
以方勇方为首的老汉们担起了守夜的责任,汉子们枕着背包,旁边放着柴刀什么的倒头就睡。
石致远几个也忙着停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往车厢一靠就睡死过去,鼾声打得震天响。
有婆子小厮打着火把去给牲口喂水喂料。
见村民倒下就睡着了,六叔公又带人熏起了艾草,长胜撒了些雄黄。
长胜把准备的饲料拌了些盐喂着牲口吃了,那些牲口躺在地上,对着水和饲料不感兴趣,只喝了几口水,也疲倦的闭上眼睛。六叔公他们看到好几头牲口背上的皮都磨破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年头,牲口真的比人命值钱。
长胜从车厢里找出买来的伤药,给牲口抹上。
这样马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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