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湛泸是当年先祖隐浔留下的宝剑,和而今应该在子衿手中的赤霄,本是一乌一赤两柄利剑。
而我爹手中的剑,是纯钧,一柄黄剑,是尊贵无双之剑。
我从未见过我爹如此愤怒,印象之中从未有过。然而,就在下一刻,我知道了,他们的恩怨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已然存在了。
当年的恶战,我娘违心愿意下嫁,后来虽然被我爹救了,却身患寒毒,于是,我爹年近四十,方才有女。原本的仇恨在岁月的涤洗中应该烟消云散,可是,皇舅的辞世,娘亲的昏死,让新仇旧恨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清晰。
我爹不是嗜血之人,可是,君子有仇,不报亦非凡人。何况,藏匿多年的洌猝活着,只会再贻害后人,为祸人间。
“睿王,别来无恙。”
说话之人,紫眉赤,如果不是早有耳闻,我一定会认为眼前的人是洌猝的子嗣,而定然非他本人。衣襟翩翩,墨袍翻褶,眉眼流转,肤质光洁,但通体散着逼人的寒气。
都说,毒王有不死不衰的秘方,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赖以维系自己容颜常驻的却是至亲的鲜血。是以当年,龙洌能够轻易的当上太子,因为那些洌王帝宫的皇子根本只是毒王眼中的一味药。而龙洌与他,只是单纯地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自然各种详尽,没有人能知晓。
墨国的邪阵,我领教过,万物相生相克,我和钰儿自然是那克阵之人,只是,对于擅于用毒的洌王,我和钰儿无疑是两个累赘。当初,我爹坚持要带上我们,是害怕毒王声东击西,而今看来,其实若然有人想害你,自然是防不胜防。毒王的存在,
“洌猝,解药拿来。”
我爹说的解药应该是娘身上的寒毒。
“蓉儿还好么?许多年没见了,不知蓉儿可是于我一般青春永驻呢?”说吧,洌王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纤细无辜的十指,泛着莹白的光泽,所谓妖孽,大概也不过如此。
我爹没有应声,我们自然也噤若寒。
洌王目光投向钰儿“小娃娃长得很粉nen么,中了我的‘燕子霞’,居然还能活到今天,真是太神奇了!”洌王完全忽略我爹眼中的愤怒,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钰儿。
说话空隙,忽然一道劲风,一条长鞭袭来,鞭头的银钩直直射向钰儿的肩胛,钰儿灵巧一躲,腰背后仰,银鞭擦面拂过,甚是惊险,我这才想起,钰儿好像稍稍会些武功,虽然不知从何处习得。下一刻,银鞭却向自己有生命一般,一个弧度,顺着钰儿又绕了起来。
“哐当——”
凤胤手中的湛泸散着幽蓝的光芒,地上,银鞭断成了两截。
雪隐站在钰儿的身边,浑身的毛根根竖起,仿佛知晓如临大敌一般,目光炯炯,凶残无比。眼前的人,便是当时伤害伤了雪隐之人。
“居然连雪狮也救活了,看来,老夫真是小看你们了!”毒王忽然收了滞留在钰儿身上的目光,斜眯着眼睛“印堂微青,气血不顺,看来,我的珍藏至宝在你这,我说小娃娃怎么不死!”
几乎同时,我想起了,凤胤曾经将钰儿的毒渡到自己身上,虽然毫无预计的醒来,可是,谁能保证不会毫无预计的睡去?所谓至宝,难道是——
“啧啧,奇怪了,真是太怪了”毒王兀自掐着自己的指节,似乎是在算着什么“凤胤皇子不如随老夫一道回去,不然,恐怕也就三五天的命限了虽说总是要死,但是让我研究一下药理,兴许我一高兴,便能给你们大家一个好看的死法。”
此话一出,我傻了,我爹也一愣,只有凤胤,目不改色,依旧淡然。“不劳毒王费心,人各有命,生死天定,何况,今日谁胜谁败尚未可知吧!”
“毒王,我们不是来灭隐国的么?”
一个蒙面的墨士忽然开口询问,只见毒王衣袖一挥,那人下一个便面泛紫光,阖眼而亡。度之快,几乎衣袖从未动过。
“墨国果然是要亡啊,墨绝那老东西没有教你们要服从命令么?既然这样,那不服从命令的就都去下面见他好了”说完,毒王厉声长笑,狂放不羁。
天幕下,是有翠绿的竹叶着莎莎的声响,杀气却聚拢得越来越快了。
“既然你不愿意活着回去,那么,我就只能带个死人回去了。纵然没有太多意思,但是,我的‘燕子霞’也不该如此不济”毒王全然漠视了我们的存在。
都说,炼药之人会成痴成狂,譬如现下的毒王,耿耿于怀只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药竟然被人破解了,而全然不再提攻打隐国,是福?是祸?
那该是怎样的毒,让毒王自豪的毒,也是让凤胤必定丧命的毒?
竹叶飘然飞落,眸光所到之处,长剑已出,袭向毒王的,是湛泸,也是纯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