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一些没人的路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老地方,一处断崖下。
在崔生走到断崖下之前,他便远远地瞧见了一道人影,等近了瞧真切了,原来是一个男子,打扮十分普通,看着样子约莫四十来岁,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
他立住脚跟,与那人四目相对,那人率先开口:“你就是崔生?我叫陈峒,是陈平之的亲戚。”
崔生打量了一下他,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位接走陈平之的陈家的有钱远方亲戚?”
男子摇了摇头,回道:“我是他亲戚不假,但接走他的却不是我。”
“那是谁?”崔生问道。
男子笑了一笑,说道:“陈沉,我的一个房弟。”
“哦。”
崔生嘟囔了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是问他陈平之的近况呢,还是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陈平之他很好,你无需担心,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只是我自己想见见你。”
男子似乎看透了崔生的心思,一句话便回答了他心中的所想。
崔生有些疑惑,问道:“看我?”
男子回道:“对,看你。来看看你这位我大魏的命脉守护者,来看看你到底有何不同,竟能得妙仙人的垂怜。”
“妙仙人?”崔生问道。
男子轻笑了一声,回道:“他的本名叫知无崖。”
崔生心中一惊,姜离曾经说过,当修行者的修为达到合一境之时,便可称为半个神仙,而当修为达到无为境之时,便可称为真正的神仙。
这眼前的男子称知爷爷为妙仙人,而知爷爷却一直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山神,难道知爷爷一直隐瞒着自己什么?
“崔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男子说道。
“什么问题?”崔生问道。
“如果这个世道变了,你的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做了一件为许多人所不容的事,你会怎么办?你还会选择站在他的那一边吗?”
男子眯起了双眼,将目光投向了波涛汹涌的江面。
崔生想了一想,回道:“那得看是什么事。”
“崔生,你相信皇权天授么?你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
男子答而非问,一连又问出了两个问题。
崔生认真地想了一想,回道:“我不相信,但即便不相信,世道还是如此。”
“好!”男子哈哈大笑,似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大魏的皇帝变了,变成了不姓曹,而姓他姓,你会怎样?”
此话一出,崔生顿时脸色大变,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姓陈,名峒,当今圣上的西宫贵妃是我的胞妹。”
男子面朝大江,不怒自威,隐隐之中竟透着一股王者的气势。
崔生心中起了波澜,大魏不姓曹,而要姓他姓,当朝国舅说出此等话来,岂不是明目张胆地说,他要谋朝篡位么?
此人到底是何居心,竟然告诉自己这等辛秘之事,难道就不怕自己告发他么?
男子哈哈一笑,道:“崔生,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要你早些知晓形势,如今的大魏看似强盛,然则已是外强中干,尤其是曹煜那个老家伙,昏庸无能,身为一国之君,朝纲却被皇后马氏一族长期把持,早已成为他们的傀儡!那太子曹戬则更是无能,整日里只知寻欢作乐,即便是入了三年的太学,也无半点长进!长此以往,我大魏何往?”
崔生听着男子的高谈阔论,心中亦生出了一些感概,看来好运来的说书先生没骗人,如今大魏的朝堂果然出了问题。
可眼前的男子,同自己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因为知爷爷留给自己的那件信物?还是说因为长牙?
崔生不敢多想,对着那男子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同我讲这些话,但我知道,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他对百姓好,那便是一个好皇帝。”
“好,说得好!”
男人放声大笑,自腰间取下了一块令牌,交到了崔生的手中。
“崔生,这是我陈家的云纹令,你拿着,有空到京都,陈平之就在我陈家。”
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断崖,一步数丈,只才几步,身影便消失在了江边的丛林之中。
崔生低头想看了手中的令牌,令牌是木制的,中间写了一个黑色的陈字,在陈字的周围则镌刻着五朵云彩,云彩在阳光的照射下,不停地变幻着颜色。
有青,有赤,有黄,有白,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