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黑胖子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他手中刀又举起来。
刀疤脸叫道:“我知道,别剥了,我知道。”
他痛哭流涕,“别剥了,给我痛快,求你给我个痛快。”
越是凶残的人,其实越怕死。
他们的凶残,只是在掩饰自己内里的软弱。
黑胖子手中刀放下。
我给自己点了颗烟,“说吧。”
“还另外有一伙人,在做我们这事。之前龙老仙爷缺人,我在他身边跟了一段日子,陪老仙爷见过那伙人。他们是专门做这个的,不独接老仙爷的生意。后来生了事,他们一个重要的头目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像因为怀疑是老仙爷那边走了风才导致的,他们跟老仙爷闹崩了,不接老仙爷的生意,老仙爷才自己安排人来做这个。”
“他们从龙孝武那里接了几单生意?”
“就两单。”
“都做成了?”
“死了一个,成了一个,成的那个卖给了跑棚子车的,活了三年。”
“造畜伤阴德,没有多大的买卖,他们能专门做这个?”
“他们跟花眼张那起拐子和南北的花子帮都有联系,花眼张拐的孩子里出问题没法倒手的,就都扔给他们。造畜、折割、做祭、结阴亲,什么都做。”
“千面胡手底下也有这么一帮人,是不是就是他们?”
“我没见过千面胡手底下的人,不过那伙人当初跟花眼张也是合伙,不是自家兄弟。那伙人,应该自有根底。”
“就这些?你知道的也没有多少啊。”
“我,我,还有,还有,让我想想……对了,有一回我听龙老仙爷抱怨,说什么那家伙什么都要掺一手,选材他家的,施法他家的,断因他还掺和,拿他这个老仙爷当什么了,哪有这种美事?那次抱怨之后,没多久,他就和那伙人闹崩了。”
“那伙人现在还在干这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被老仙爷派到这边后,我平时也很少出去,对江湖上的事情很多都不清楚。”
“特么的,姓龙的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被当老犯一样关着也还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当初我快死了,是龙老仙爷救了我一命,我这是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你特么的还挺高尚!”我嗤笑了一声,“姓龙的这种外道术士信人的恩义?他给你使了什么手段?”
刀疤脸这才老实说:“他给我种了妖虫,要是敢不听他的,立马就会妖虫噬心而死。跟我一起的,还有四个伙计,都是起了歪心思,被妖虫给活活咬死了。我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被咬死,那么大只虫子从胸口里钻出来,长着他们的脸,还在冲我笑!”
说到这里,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显然这件事情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我问:“你知道那伙人在哪儿不?”
刀疤脸道:“不,不知道。那伙人行踪诡秘,自打八五年那事发生后,就不怎么露脸了。想找他们做生意,可以在金城日报中缝上登广告,只说一句,自家养的山猪患缺头症求个能治的兽医,再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他们第二天准会主动来联系。”
我点了点头,问:“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刀疤脸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真没有了。求老神仙给我个痛快。”
我低沉地笑了笑,对黑胖子说:“继续吧,做了造畜一回,哪能不试试难度最高的鱼蛇之属?”
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落,黑胖子一脸绝望地举起剥皮刀。
刀疤脸大骇,扭曲挣扎,嘶吼:“你说我老实交代就给我个痛快的,杀了我,杀了我啊!不守诺言,不怕雷劈吗?啊,啊,啊……老天爷,劈死你个狗娘养的,啊啊啊,你全家不得好死啊!啊……”
“我是纯阳宫弟子,正道大脉,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正道大脉弟子跟你们这些外道术士讲信用了?”
我低沉地笑了两声,抱起那个男童,头也不回地离开地室。
撕心裂肺的惨叫,无比恶毒的诅咒,都被关在暗门后面。
屋地上躺着四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胳膊腿血肉抛洒得满屋都是,宛如屠场。
正门后的三柱香已经折断。
他们是从正门闯进来的。
于是我照旧从后门离开。
但没走远,转了一圈,又潜回到附近暗处盯着。
足过了小半宿,到后半夜一点多,才有人鬼鬼祟祟地从村子里跑出来,翻墙进了小院。
这人很快翻墙出来了,脚步透着恐惧与慌张,没再回村里,而是径直向村外逃去。
我稍等了片刻,待那人完全消失在黑暗,这才掏出个小药瓶,打开来,沾了点药膏抹在鼻下。
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伴着清凉的辛辣味道。
插在院门口的是追踪香。
香气已经飘满整个院子。
只要人进去,身上就会沾上味道。
再配合特制的药膏,就可以闻到残留的特殊气味。
这气味会在经过的地方残留二十分钟左右。
稍懂些法门的真正术士都会发觉这味道的问题。
但普通人没有这个能力,正适合用这个方法追踪。
我把男童绑在后座上,骑了摩托循味追踪。
傍天亮的时候,来到了龙孝武的住处。
我没进去,掉头返回。
路上,给张宝山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见面,并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停产的药厂。
这是街道办的集体厂子,用来安置回城知青,没什么技术能力,只能生产些镇痛片、感冒灵之类的小药,没维持几年就干不下去了。
我赶到的时候,张宝山已经到了,正靠着辆边侉子上抽烟,见我过来,便把烟扔地上踩了一脚,迎上来问:“什么事?”
“这孩子,你找地方安置一下,再给他检查检查有没有伤到神智。”我把摩托后座上绑着的男童抱下来递给张宝山,“再帮我查两个生日,很可能在八五年报过失踪。”
张宝山小心翼翼地接过男童,放到侉斗里,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盖上,然后才问:“也是被拐的?”
我点了点头,拿出纸笔,把八五年那两个寿材的生辰八字写下来,说:“这事一定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宝山接过去瞧了两眼,叠起来揣兜里,问:“老包也不能告诉?”
我说:“如果不是必须的话,最好暂时谁也不要告诉。”
张宝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好,我一定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