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没能按自己的意愿往远了跑,而是直奔着我过来了。
她面现惊恐,张嘴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那么一气跑到我身前。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柳妙洁神情惊恐地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身不由己转身上了副驾驶。
我坐到后排,把那纸鹤放到柳妙洁手里,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何强兵?”
柳妙洁眼珠转向潘贵祥,嘴上却老实回答:“设个连环套,把他钱掏干净,然后让他跳黄浦江。”
潘贵祥脸色灰败,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出声。
我说:“麻雀子叼号不过是图些宝气,又不是什么通天局,哪犯得着做绝户网?”
柳妙洁嘴唇颤抖,看得出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嘴,可她到底失败了,继续回答:“老规矩,没什么跟脚的白条狗,处理干净不耽误下桌席面。”
我一笑,拍了拍潘贵祥的肩膀,把他吓得一哆嗦,道:“开车吧,潘总,跟着纸鹤走!”
潘贵祥一声不吭发动车子。
这一跑就是十二个小时。
午夜时分,车入魔都。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座大都市。
跟妙姐漂泊江湖十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却有两座城市始终过而不入。
一个是魔都,一个是京城。
穿过车流与霓虹,车子最终停在一处狭窄的巷弄前。
柳妙洁下车,托着那只纸鹤,木然走进巷子,几番曲折,来到一处房舍前,推门而入。
黑暗的房间中响起一片杂乱的响动。
有人低呼,“玉芳,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跟着走了进去,解了柳妙洁身上的术。
狭窄的房间中,有五个人,三男两女,或坐或站,都是一脸惊容地看着柳妙洁。
柳妙洁恢复自控,脱口喊出了一个字,“跑!”
这一声沙哑暗沉,勉强能让人听清楚。
我推了柳妙洁一把,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栽倒。
前方最近两人扶住她。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我。
一个穿着白衬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上前一步,低声问:“哪路老合,行船不打码头道,雀窝子不接贵……”
他没能说完,就僵在原地。
我越过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房间中央,点了一颗烟,道:“自我介绍一下,周成,金城地仙会仙爷,何强兵是我门下行走,我来替他讨个公道。”
黑暗中一片沉默。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说不出话来。
我来这一趟,也不是要听他们说话。
“雀窝子扎财气正经道理,不能不让你们吃这口饭,但你们不应该知道了他有跟脚还要玩绝户杵。这公道要是不讨回来,我还有什么脸面站在金城做这个老仙爷?几位,何强后不能去你们给他选的归宿了,就自己去填补一二吧。”
几个人,包括刚刚才进屋的柳妙洁,立刻木然往外就走。
这处巷弄离着江边不远,出了巷口,横过两个街面,便到了江边。
柳妙洁排在第一个。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哆嗦着嘴唇,大约是想要求饶。
不过我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想求饶也不应该跟我说,而是向那些被他们沉入黄浦江的人去说。
她第一个翻过栅栏,跌入浑浊江水,只翻了个浪花,就没了影子。
排在她身后的几个人鱼贯而上,接二连三跳入黄浦江。
戴着金丝眼镜的衬衫男落在最后,哆嗦得厉害,爬了几次都没能翻过栅栏,最后一跟头掉在地上,摔了个大前趴。
什么东西在他身下破了,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几乎就在同时发,衬衫男突然摆脱了我的控制,猛得从地上跳起来,全不见了刚才的恐惧畏缩,从怀里摸出样东西劈手打向我,然后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眨眼工夫消失在黑暗中。
我接住砸过来的东西,那是一面碎了的小化妆镜,只有掌心大小,镜底隐约可见红色的符纹印迹。
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了我摆的阵,见识过我的手段,还有勇气聚会对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背后也有道上同参。
我转头对潘贵祥笑道:“一窝雀子居然能傍上江湖术士,怪不得胆大包天,连潘总你的警告都不放在心里。”
潘贵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跟您这样的高人比起来,我真算不了什么,他们既然傍上了,哪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潘总过谦了,钱能通鬼神,以你的身家和人脉,想压服一窝雀子还不容易?江湖术士,也要吃饭的嘛,哪会跟钱过不去?”
我哈哈一笑,不再跟额头上汗水快成河的潘贵祥多说,沿着衬衫男逃跑的方向走下去。
衬衫男很能跑。
他钻回了来时的那处巷弄,顺着曲折如迷宫般复杂的巷子一路狂奔,最后来到了一处排楼的尾巴处,推门闯进去,大叫:“宝爷,救命啊……”
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闯进门的身影扑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在距离房门十步远的位置停下来,遥遥注视着黑暗的房间,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
“天高水阔山头多,各路神仙显真灵,出门在外礼先行,三茅真君坛上坐,不知尊驾拜的是哪座山哪座庙哪位老神仙?”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若有似无,忽大忽小,仿佛说话人的位置在不停变动。
我没回答他。
声音一响,我便从挎包里掏出木剑,托在掌心上,用手掌一拍剑柄。
木剑闪电般射入房间的黑暗中。
低沉短促的惨叫声响起。
跟着便是推窗翻跃的逃跑声响。
这位魔都本地术士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直接翻窗逃了!
「二合一章,情节连贯下来,就不分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