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掉,亲自坐下陪着聊天。
这一聊就显出她的不寻常来了,天南海北,国际国内,经济政治,市井八卦,朝堂风向,信手拈来,没有接不住的话头,没有讲不进去的内容。
而且她显然注意到了邵卫江的忌讳,聊天的时候就端庄起来,不再像刚进门时那般调笑无忌,总是若有若无地撩拨邵卫江。
有高经理在这里活跃气氛,胡东风虽然迟到了快一个钟点还没到,也没让人觉得无聊难熬。
只有姜春晓明显不高兴,悄悄捅了一下,朝我别在腰上的手机示意了一下,想让我打电话给胡东风。
我无视了她的暗示,稳坐钓鱼台。
又这么等了半个多点,果盘也换了一回,高经理身上的对讲机响了。
前台告知,胡公子到了。
高经理向我们告了个罪,起身要去迎接胡东风。
我笑道:“高经理在这里坐着吧,这么大个会所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犯不着个个你亲自去迎接吧。”
邵卫江一听,便说:“没错,高经理坐着别动,胡瘸子装什么大瓣蒜,定好的时间当放屁,给他脸了这是。”
高经理也确实没动。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她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惊惧,但马上就用笑容掩饰过去,“好,好,我就听邵公子的。”
邵卫江就挺高兴。
我重新掏烟,分别散给邵卫江和姜春晓。
邵卫江接了,姜春晓却摆手推辞不要。
我便拿给高经理,“高经理,来一根?”
高经理道:“哪敢要您的烟,我抽自己的就行。”
我说:“看得出,高经理这是看不上我这小角色,不给我这面子呐。”
高经理笑道:“哎哟,这位大哥,我们这些陪酒卖笑的,只要上门都是贵客,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向来只有客人看不起我们,哪有我们看不起客的份,您这烟怕太贵重我不配接,您要是赏我这个脸,那我就大着脸谢您的赏了。”
我却把烟收了回来,道:“机不可失,我这烟跟你没机缘,你抽不上了。”
高经理陪笑道:“那也是我没福分,可惜了了。”
我把那根烟放到面前茶几上,过滤嘴斜斜搭在果盘边沿,指向包房门口。
高经理的笑容就微微有些发苦。
这是摆的霸地指位阵。
一地江湖敢摆这个阵的,只有坐地老爷。
而金城的坐地老爷们年前谈判死光了,又赶上地仙会内讧,转过年来紧接着就是严打,这坐地老爷的位置便一直悬而未决,还有资格摆这阵的,就只剩下地仙会的几个老仙爷了。
这位高经理是真正的江湖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没等说出来,包房门就被重重推开了。
一个拄着手杖的年轻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矮壮如山的中年汉子。
“我当这位周先生背后是哪位呢,敢情是你邵老三啊,怪不得姜春晓那个母老虎会替他站台背书,啧啧,这爱屋及乌的劲儿真是了不得,连你这个赵开来的小跟班她都愿意照应。”
这话一出来,邵卫江脸都黑了,当即道:“胡瘸子,你特么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春晓姐愿意帮我,那是我的面子,跟赵二哥没关系。”
拄着拐的年轻男人哈哈一笑,走过来,大马金刀地坐在侧面的沙发座上,道:“邵老三你特么唬谁呢,姜春晓那娘们鼻孔朝天,我们谁她能看得上?没有赵开来的面子,她能理你?嘿嘿,你不知道吧,赵开来老婆为了出国把他给踹了,姜春晓知道之后,差点没乐开了花,赵开来一回京,她就迫不及待地爬床上去叙旧。要是没这层关系,她干什么跑金城来替赵开来卖力气?哈哈,邵老三你这什么脸色?见鬼了?”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后姜春晓的愤怒。
这个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
走来一路留得烟里有药,可以让人放松警惕,心里想什么就会毫不遮掩地说出来。
很显然,胡东风很介意姜春晓与赵开来的关系,所以在看到同是圈子里的邵卫江后,便立刻借题发挥,先过过嘴瘾。
邵卫江脸都白了,又不敢挑明姜春晓就在现场,只好骂道:“胡瘸子少特么扯用不着的,说吧,你约周先生想要怎么着?”
胡东风打量了我一眼,却不跟我说话,转头对邵卫江道:“周成挑了我的饭口,弄死了我的人,害我经营了好几年的线都断了。既然他是你邵老三的人,那就你给我个交代吧。”
邵卫江冷冷地问:“你要什么交代,划个道。”
胡东风把那条瘸腿往茶几上一搭,往沙发靠背上一倚,道:“看在姜春晓的面子上,我也不多要,赔我三条命,外加一千万,这事就算了了。”
「继续三千还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