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朱由简身后的王世德答应,一挥手,示意旁边的两名锦衣卫去押送钱龙锡。
那两名锦衣卫对望一眼,犹豫不决。
王世德瞪眼斥道:“还不去?”
两人这才慢慢上前,走到离钱龙锡五步,双双弯腰低头抱拳,毕恭毕敬作揖行了个礼。
这才抬起头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歉疚之色。
钱龙锡颓然叹了口气,转身而行。
两个锦衣卫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朱由简皱眉,心中有些不满,转头看了一眼王世德:
“世德,你的这两个属下倒是听话。朕说护送,他们就当真对钱龙锡如此恭敬?这情形不似送钱龙锡去刑部投案,而是去视察?”
王世德无奈苦笑了一下,弯腰道:
“启禀陛下,这钱龙锡和徐本高是联姻亲家。故此这些校尉都有些顾忌。”
“徐本高?”朱由简有些疑惑。
“徐本高现在掌管锦衣卫南镇抚司,他是嘉靖时首辅徐阶的孙子,神庙时便已恩荫锦衣卫千户,是四朝元老了。”王世德以为皇帝贵人多忘事,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原来如此!
朱由简眼中寒光一闪。
锦衣卫北镇抚司是专门针对外廷官员,有侦查、逮捕、审讯之权。
而锦衣卫南镇抚司则是专门针对锦衣卫自身的监察审讯机关。
《大明会典》里规定的南镇抚司职能是“掌理本卫刑名”。
外廷官员犯事是北镇抚司管。
而锦衣卫犯事,就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管。
所以外廷官员更害怕锦衣卫北镇抚司。
但对锦衣卫来说,却更忌惮南镇抚司。
看来这文官的势力早就渗透到了锦衣卫中了。
说起来魏忠贤时期掌卫事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其实也是前兵部尚书田乐的孙子。
和徐本高一样是文官名门之后,
天启时表面是阉党和东林之争,其实不过是文官内部不同派系之争。
锦衣卫看似皇帝亲军,实则已经被文官势力侵蚀得很深。
朱由简点点头,淡淡道:“是这样么!”
他语气很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王世德倒没有多想。
台阶下的韩爌眯着眼睛,看到这一幕,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背上起了一阵寒意。
这时,朱由简已经转向韩爌,冷冷道:
“韩阁老,你作为内阁首辅,同僚犯错,也有失察之责。你立刻去拟旨,革去钱龙锡内阁辅臣之职,另外你自己也要停俸半年,以作惩戒。”
韩爌身体抖了一下,随即恭敬道:“臣遵命。”
剩下的在场官员,都心中打鼓。
他们没想到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皇帝,居然如此厉害。
杀伐决断。
须臾功夫,就把两个高官拿下。
又对内阁首辅训斥。
关键是还把他们的罪行剖析的清清楚楚,所有人当场认罪认错。
反对的人,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问题是,这转折幅度也未免太大了。
你既然知道袁崇焕是草包蠢材,天启年间两次大功也是假的。
为什么还要听从推荐,提升他做督师,召他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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