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归庭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符鸣踏上了归程。符鸣去了心事, 心情也变得轻松不少, 虽然马帮的损失像块大石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是看到石归庭,想着以后无论如何, 这个人会一直陪着自己,便觉得有了一种慰藉, 生活便有了希望。他笑着安慰石归庭:“别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石归庭怒:“你才是我的丑媳妇!”
“好, 好, 我是丑媳妇。”符鸣连连告饶,遂又小声地嘀咕,“丑就丑吧, 谁叫你长得比我好看呢。”
石归庭听了, 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这次回家,实在算不上什么荣耀的事, 大家一个个都神情萎靡,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面色不是蜡黄的,就是发黑的。算起来要数石归庭和符鸣的精神好一些,大概是因为两人正处于甜蜜期,有爱情的滋润, 所以精神也好很多。
马队一到村口,便有人迎了上来,马上一传十十传百, 马帮弟兄的家人全都赶来迎接了。符鸣带着石归庭跟母亲和儿子打过招呼,让石归庭牵着骡马和他们先回家去,自己同家茂的爹娘去解释家茂和春生的事去了。
符母抱着符睿,同石归庭往家走:“石大夫,我家的骡马总共是五头,还有两头呢?”符母是知道四妞的去处的,当初儿子说要拿它去救人命,符母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石归庭看了一眼符母,有些不忍心地说:“伯母,我们从阿墩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狼群和雪崩,有两头骡子死了。”
符母的身形一顿,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那有没有人有事?”
石归庭摇摇头:“还好,就是受了些轻伤。”
“那就好。”话虽这么说,符母还是偷偷地扭头抹了一把眼泪,老人家显然对这损失很难过,那是老伴和儿子积攒了多年的积蓄买来的,跑一趟,居然就丢了两头。
石归庭黯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老人。他看向抱着祖母脖子的符睿,强笑着逗他:“睿睿,还记得石伯伯不?伯伯抱你好不好?”
小孩子的记忆总是短暂的,就算是没有完全陌生,但是也不足以让他一见面就马上认可你。所以当符睿不出声,趴在祖母肩上斜眼偷看石归庭的时候,石归庭很了然地笑了笑。
“睿睿不用伯伯抱,伯伯的手还伤着呢。”符母替石归庭圆场,又看了一眼石归庭的胳膊,包得比上次还粗,“石大夫你的胳膊又受伤了?”
“哦,没事,就是在狼群来咬骡子那天再碰了一下,伤口裂开了些。”石归庭笑着安慰她。
“那你太遭罪了,要好好养着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好好注意点,到了我家,我多熬点骨头汤给你喝,好好补一下。”符母关切地说。
石归庭鼻子有些酸,仿佛又听见了母亲的叮咛和关怀:“嗯,那就谢谢伯母了。”
符母笑起来,眼角露出好看的鱼尾纹:“那么客气做什么,鸣儿和马帮肯定也受你不少照顾。”说罢又叹口气,“怎么会想到去安多啊。这个时节那边可冷死了,那儿又没有马店,你们不是每晚都睡地上?这太遭罪了。”符母是个很有见识的女子,不过因为性别限定了她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纺纱织布。
“是啊,那边比这边冷。不过晚上大家都住在安多洼的帐房里,还不算太难过。”石归庭避重就轻,不让符母难过。
符母叹口气,他们避重就轻,自己难道就不知道,睡帐房又如何,地面上还不都是积雪和泥水?遂感叹说:“以后可别再去那里了,就算是银子再多也不去。”
“对,以后那里下金子咱们也不去了。”接话的是符鸣,原来说话间他们已经到家门口了,符鸣也回来了,他推开院门,“进去吧,娘,睿睿我来抱吧,这小子也够沉了。”
说着从符母手里抱过符睿,符睿正要挣扎,下一瞬便被符鸣放到三妞背上去了,小家伙立刻便不再闹腾,用手像模像样地抓起缰绳,像个小将军一样威风。石归庭看着符睿,觉得非常好玩,这孩子天生就跟马有缘。
进了院子,石归庭一手扶着符睿,一边赶着三妞在院子里溜达。符鸣将另外两头骡马牵到马厩里,看着空荡荡的马厩,他心里空落落的,积攒了那么多年的资本,一下子就去了一半,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回头看到石归庭和符睿在院子里绕圈,儿子高兴得咯咯直笑,石归庭也笑得十分开心,便突然间释怀了,骡马去了,还会再生的,爱人和家人都在,那就是最大的资本了。符鸣为自己鼓把劲,换了张笑脸出来。
“睿睿,爹爹抱你。让三妞去休息,三妞很辛苦,要休息,我们明天再骑。”符鸣走过来,将手张开伸向儿子,符睿看了一下三妞,又看了下爹爹,然后将手伸给了爹爹。符鸣抱着儿子下了马,对石归庭说,“石头,将马放这儿吧,我们先进屋。”
石归庭将三妞背上小石头的窝取下来,提着进了屋。
符母已经倒上水给儿子和石归庭洗脸了,符鸣连忙制止道:“娘,您别忙,我自己来,我是回自己家,又不是做客,怎么跟您儿子还这么见外?”
符母笑着说:“石大夫是客人啊。”
符鸣看看石归庭,大声地说:“娘,以后您也别把他当客人,当自己人看吧,就当又多了个儿子。”
符母拍了儿子一下,嗔怪:“瞎说八道,儿子是能随便乱认的?再说就算是我想,我也不敢高攀啊。”
符鸣哈哈大笑:“娘,您就认了这个儿子,石大夫他绝对不会介意的,对吧,大夫?”一边朝石归庭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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