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曹操后退了一大步, 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走音。
其他人的表情也怪异了起来, 戏志才窃窃私语:“主公反应也太大了吧?”
郭嘉嘿嘿笑了起来:“主公在心虚, 这才反应大嘛!您这是刚回来就去洗了个澡?身上还有沐浴的清香。”
他狗鼻子特别灵敏,耸耸动动, 两眼放光地分析起来:“主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您平日生活简朴, 就连衣裳都是同一样式准备了一模一样地替换, 是邹老妇人准备的,以至于大家都没看出来您今天穿的是一件崭新的衣裳, 之前那件因为经常清洗, 衣角都有些褪色了。”
郭嘉越是探究几分,越令曹操感到冒犯,他冷着脸问道:“奉孝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 探究我的隐私?”
郭嘉退后了一步, 摸了摸鼻子, 真心诚意地笑道:“因为我在意主公,想要知道主公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主公, 每一刻的目光都留在您的身上。”
戏志才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而陈宫则惊骇地直瞪视郭嘉:“郭奉孝,你果真对主公图谋不轨!”
戏志才的手按在了陈宫肩头,低声解释:“奉孝近日又在看些香艳话本,什么王爷与通房,风流少爷与花魁这些。”
曹操面无表情地走到郭嘉此前爬着的躺椅上, 从椅子上拿起了一卷竹简,只见那竹简上尽是些露骨的辞赋,还有他之前说的那句话,正是话本里男主人翁与女主人翁调情时说的。这话本竟还分了卷,每一卷的故事与主人翁都不同,唯一相通的是在各种地点发生些难以描述的事。
曹操的眼神顿时诡异起来,仿佛第一次认识郭嘉一样不可置信道:“没想到,奉孝会喜欢看这等书籍。”
没有营养的小黄书!
郭嘉笑嘻嘻地拿回了那卷东西:“主公若是想看,我这儿还有许多藏书,都是民间文人们暗中流传的,因为世道纷乱,好多都绝版了!”
“免了,我看你是闲得慌,若真无事可做,不如帮着一起来分摊更多公务可好?”曹操轻描淡写地将话题从他身上转移到了郭嘉身上,妄图转移他们的关注重点,他将矛头指向了郭嘉。
郭嘉暗道一声坏事,难道逗过头了?忙顺坡滚下,再不纠缠盯着曹操问。
曹操悄悄松了口气,对郭某人退避三舍,明摆着要躲开他的踪迹,让郭嘉好生郁闷。
“我真是因为喜欢主公才想要探究到底的,”郭嘉对戏志才耳语道:“你看,我才来了多久啊!就习惯了追逐他的脚步,想要靠近他,探究更多是一种发乎于情的本能。”你们不也和我一样?
戏志才噗一声将水喷了郭嘉一脸,露出了惊吓万分的表情:“你……”
郭嘉急忙解释起来:“你别误会,不是那种情,是那种情!”
曹操拿着一堆公文,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郭嘉与戏志才身后,语气凉飕飕地接口问道:“不是哪种情,又是哪种情,你说。”
正主就在眼前,刚才还漫不经心的郭嘉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来:“就是,就是像学子追寻先生,像文人追逐圣人那样。”
曹操听着听着,表情就像是冰川融化,迎来春风温暖,他哑然失笑,接口问道:“是想要追逐、靠近,为此而干劲十足,塑造更好的自己?”
郭嘉摇了摇头,补充道:“还想引起主公的注意。”
这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曹操如同打鸡血一样投身于兖州、青州建设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感觉就像是在冬日感受到了热烈的太阳,想要更多阳光的猫儿,循着本能去靠近有太阳的地方。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新词,也是我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曹操语重心长说道:“你那叫追星!”
“追星?主公哪里是星辰,主公是耀日,”郭嘉指天发誓:“我对主公的心意纯粹如玉衡,苍天可鉴!”
“行吧,不管是追星还是追日,这种行为发乎于情,但理智的人,也应该知道要止乎于礼,”有人崇拜他,还是公认的聪明人郭奉孝,让曹操有些飘飘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也不忘提醒郭嘉不要过了头。
戏志才气得内伤,眼神中透着危险,憧憬主公,想要追逐他的人还少吗?大家不都那么心照不宣地在合作着,为了共同的理想与夙愿而奋斗,还从没有人那么明目张胆将逐日之心的流露于言语,就郭奉孝这臭不要脸的能将言语说得那么肉麻,大伙儿都含蓄内敛,反而让他膑足先登,成了第一个向主公坦然心意的人,好深的心机!
成为人憧憬偶像的感觉很奇妙,这让曹操有些洋洋得意,感觉自己像是自带了发光的背景,每一次出场都有特效,就连走路都走出了节奏感。
此时此刻,他看郭嘉顺眼极了,微抬着下巴,回了郭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算你有眼光。
郭嘉又恢复了他厚脸皮的模样,第一次向主公坦然志向的时候,他对着曹操高歌,第二次向主公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对着曹操咏辞赋。胆大包天,撸了老虎须,还能逍遥快活的郭嘉,再次在曹操的底线上翩翩起舞:“主公,这你就冤枉我了,我一直都很守礼啊!是主公反应过大,您这是心虚,您也不会将自己偷偷摸摸去做了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不再多问就是了,那您也不能恼羞成怒不是。”
“膳食堵不住你的嘴,那就只能用公文来堵住你的嘴了,”曹操将怀中抱着的公文一股脑地塞给了郭嘉,冷酷无情地指挥道:“既然你说要追逐我的步伐,今日我处理了多少竹简,你也干多少活吧!”
祸到临头的郭嘉,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懊悔地捂住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嚷嚷道:“我腰疼,我眼睛酸,胳膊也酸,啊,主公我去一下茅厕!”
唱歌、吟赋赞美的法子都用过了,下一次可不能再故技重施,郭嘉觉得自己得想新的主意。
曹操一个打岔,倒打一耙引得郭嘉即兴表白,夜晚休息的时候,平躺在床榻上,这时候是一个人最放松的时候,也是郭嘉脑袋最灵光的时候。
他仰头出着神,脑海中飘过了一个念头:“主公费力遮掩的大秘密,马脚越来越多了。”
无数曾经看在眼中的细节在脑海中漂浮,零零散散地,每一个之间似乎有些关联,又好似全无关联,就一把贯穿始终的关键性钥匙,就能打开秘密的大门,探究到其中神秘的真相。
都说有秘密的男人最有魅力,曹操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了猫儿去探出蠢蠢欲动的爪子。
“还不是时候,”郭嘉嘀咕道:“早晚我能弄明白事实真相,到时候就我知道,其他人不知道,我就是距离主公最近的谋士,文若都要排在我后面!”
稳坐曹操谋主宝座的荀彧,不知道有多少谋士想要超越他,陈宫有这个心思,郭嘉也有这个心思,其他人定也不是好相与的,就连看似正直的戏志才,都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郭嘉斗志昂扬握住了拳头,而曹操,在经历了郭嘉的大胆表白后,又先后迎来了陈宫与戏志才的倾心吐露。曹操被夸得脸色红润,眼眸放光,谋士们的小嘴太甜了,甜得他以为自己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生来就是让人敬仰的。
曹操被夸地不好意思,对属下谋士们坦然相告:“诸位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是踏踏实实做事,维持淳朴、简单的环境。比起夸奖,我更想看到大家做出来的政绩,收获到好的结果。”
如果人人都以夸奖他为荣,争相来拍他马屁,曹操不怕自己会失去本心,迷失方向,却不想助长出官场中的浮夸之风。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郭嘉似乎已经忘记了要接着探究曹操的秘密,夏侯惇请告曹操将长子曹昂指为了自己的副将,而时间一到,吕布就迫不及待地领回了自己的谋士陈宫。
在冬天到来时,曹操回到了东郡,家中的孩子们都会跑会闹了,最顽皮的曹彰虎头虎脑的,喜欢爬树、掏鸟蛋,在院子里撒欢奔跑,双子之一的曹植则安安静静地蹲在棋盘边,看曹宏与曹丕下棋。
曹操到家的时候,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邹氏派遣了八位仆从,每一位孩子身边都能分到两人服侍,又令家丁盯着庭院,严令禁止曹彰在院子里玩闹。
几个孩子一听父亲回家了,一个个安静乖巧地聚集在一起,这一只只换上新年红衣裳的小鹌鹑挤在一起,睁大眼眸,好奇又渴望地望向院门口。
率先回到院子里的,是长兄曹昂,四个弟弟高矮不齐,齐刷刷喊他兄长的小模样逗得曹昂心肝儿颤,忙给弟弟们分发了新年糖果。弟弟们一围上来,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在历练中身高又往上窜了个个儿的曹昂弯下腰,笑眯眯地与他们说话。
“兄长,父亲真的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见他进来?”
“兄长又长高了,真好啊!”
曹宏视线瞥到院外的影子,率先离开了曹昂的身边,迈着小短腿往院外跑去,口中喊着“阿瞒!”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曹操的腿。
曹操笑着抱起了曹宏,踮了踮他:“几个月没见,宏儿还记得我是谁吗?”
曹宏热乎乎的小胖手勾住曹操的脖子,脑袋蹭蹭他又长出胡渣的下巴,脆声声地再次喊他:“阿瞒!”
曹操笑弯了眉眼,而其他比曹宏反应慢了一拍的儿子们纷纷也聚了过来,曹操低头看去,总计三个小豆丁,全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三曹丕面容最像“貂蝉”,其次是五子曹植,而已经长得与曹操一样高的曹昂与他最为相似,少年人笑起来毫无阴霾,阳光开朗的性格最得曹操钟意。
“父亲!”
“也就阿宏反应最快,这不父亲刚到门口,他就扑过去了,”曹昂笑眯眯地说着,将眼巴巴也要抱抱的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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