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林木一直无语的看向罗参, 表情十分凝重严肃。
罗参笑眯眯的说:“怎么,木木, 我的土味情话, 你还满意么?”
万俟林木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是在下输了。”
罗参也抬起手来,摸了摸万俟林木的头发, 温柔的说:“木木, 我会的土味儿情话还有很多,如果你想听,随时和我说,嗯?”
万俟林木赶紧摇手:“不用了,你不觉得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不太适合这种土味儿么?”
已经是地下了, 竟然还要土味, 简直就是五花土的混合版。
众人都在休息, 罗参清点了一下行李,他们刚才伤亡了几个打手, 还掉了一批装备,所幸食物和水还是够用的。
罗参说:“接下来咱们的脚程要快一些, 这里的食物和水, 保守估计是十天左右,这十天还要包括我们返程,回到山村的时间。”
众人一听, 面色都有些凝重。
万俟林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说:“走吧,继续往前走。”
大家全都站起来,还是罗参打头,无启断后。因为刚才伤亡比较惨烈,所以彪头也不敢大意了,没有之前的嚣张,缩在后面,也不抻头,也不说话,像是个缩头乌龟似的。
万俟林木一手被罗参拉着,一手举着手电筒,去照墙壁。
好一大段的墓道没有任何装饰,光秃秃的。
起初的墓道还有墙砖,后来倒是好,走了一段之后,墙砖都没有了,接上了一段开凿的原始土路,四周的墙壁也是土培的,如果有个震动,可能都会掉土。
万俟林木说:“咱们这是……走出墓葬了?”
罗参说:“不像,看开凿的手法,应该和前面一样,只不过这段非常简陋。”
万俟林木说:“还能这样?这显然是个豆腐渣工程,而且还是烂尾的那种,女王就葬在这里?”
就算是他们预测的那样,像钩喙墓似的,长老真的叛变,为了防止女王起尸,才修建了一个墓葬关押女王的尸身,那这也太简陋了一些。
这样的路走了一段,很快接上了正经的墓道。
花停云说:“你们看,这回有壁画了。”
众人顺着墙壁去看,墙砖上雕刻着壁画,看起来也像是半成品的简笔画,虽然的确简陋了一些,但是比刚才的土培强多了。
万俟林木仔细去看这些壁画,无非是一些祭祀的壁画,每一副壁画都有女王的身影,总是背对着众人,一头长发披肩而下,衬托着婀娜的身形。
但是没有一张正脸。
壁画上,成千上万的“信徒”跪拜在地上,女王的周身围绕着八个长老。
女王手捧天灯,火焰燃烧天际,照亮部族。
虽然壁画简陋,但看起来有一种壮阔苍凉之感。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的说:“如果按照山村老奶奶的说法,是长老叛变,但这些壁画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花停云说:“怎么不对劲?”
万俟林木用手电晃了晃,指着其中之一的壁画说:“这些族人和长老,看起来非常信奉女王,不像是叛变的样子。”
顾野航说:“也有可能是表面功夫,毕竟叛变不好听,长老或许篡改了族人的‘教科书’,把自己美化了也说不定。”
花停云说:“的确有这种可能,只是……连关押女王尸体的墓葬,都雕刻着这样的壁画,是不是表面功夫做的有点太过了?”
的确如此,如果只是美化,应该不至于此。
壁画一直往前延伸,全都是为女王歌功颂德的壁画,女王手捧天灯,教导部族养蚕、耕种,甚至是开矿,族内一片欣欣向荣。
很快就走到了最后一副壁画前,彪头有些一惊一乍,说:“你们快看,是女王的侧脸!”
前面的女王都没有出现正脸,严格意义上说,侧脸也没有,全都是背对着大家的背影。
最后一张壁画上,出现了女王的侧脸。
然而这张侧脸……
没有五官。
被白惨惨的手电灯一照,好像一个无脸人,诡异的感觉顺着众人的后脊梁瞬间爬上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怎么没有脸?”花停云说:“女王一直背冲着壁画,是因为没有脸?”
罗参仔细看了一眼壁画,说:“应该是没有雕刻完成。”
原来又是个半成品。
整个壁画应该是一个女王的侧颜肖像,但是没有脸,身材轮廓已经雕刻出来了,婀娜幼稚,手捧天灯。
巴掌大的脸,尖尖的下巴,额间一只天眼,五官却没有来得及雕刻上去。
打手们围观着壁画,突然说:“老大,你不觉得这壁画……像什么人么?”
彪头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壮着胆子说:“像什么人?!”
打手哆嗦着说:“我……我一时想不起来啊,只是觉得像一个人!”
彪头“啪!”一个大耳勺子扇过去,狠狠打在那个打手头上:“呸!让你说胡话!”
打手捂着头:“真的,真的像一个人啊,你们没觉得么?但是像谁,我一时……一时也说不清楚。”
“你他妈别吓人!”
“人吓人吓死人!”
“就是,快点闭嘴!”
万俟林木听他们说,就仔细看了看那张没有五官的侧脸肖像图,说:“我好像……也觉得这壁画像一个人,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来像谁。”
“啊!!!”万俟林木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打手们没有防备,吓得也跟着“啊——”的大吼起来,一时间墓道里的吼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回音,好像一个大型交响乐一般……
那尖叫声是小男生发出来的,吓得他跌在地上,蜷缩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黑暗:“鬼……鬼啊……鬼!”
彪头赶紧推着身边的打手:“什么东西,你过去看看!”
“彪头,我不敢啊!”
“别让我去!”
“我也不敢啊!”
大家推推搡搡的,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心理,翻了个白眼,打起手电往黑暗中照去。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估计就是那样东西吓到了小男生。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弩/箭?”
墓道的地上躺着一根弩/箭?
小男生抱着头,瑟瑟发抖,说:“什么……什么箭?”
万俟林木往前走了几步,手电光照到的地方,有更多的弩/箭,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横七竖八,有的连箭头都掉了,老化在地上。
左右两边的墓道墙壁上,有一些小孔,应该是释放弩/箭的机关。
罗参一把拦住万俟林木,将他往后带了一步,说:“别过去,有机关,先试试看。”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几根荧光棒,往前一推,一根顺着墓道滚进去,一根从半空扔进墓道中。
卡啦啦啦——
荧光棒扔进墓道中,带出一阵轻响,随着荧光棒的光源慢慢滚向黑暗,还把黑暗的墓道深处也给打亮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罗参这才说:“看来弩/箭是一次性的。”
他说着,微微蹙眉:“有人在咱们之前来过墓葬,已经触发了机关。”
“什么!?”彪头大吼起来:“有人来过,那天灯岂不是被偷走了?!”
天灯有没有被偷走,还要看主墓室,这些弩/箭只能证明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这个墓道,但是到底又没有得手天灯,现在还不知道。
彪头说:“还等什么,快走啊!不能让别人把天灯拿走!这一趟如此艰险,如果什么也捞不到,呸,真他妈晦气!”
众人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弩/箭,小心谨慎的慢慢往里走去,这条墓道很长,一直往前延伸,没有机关,没有壁画,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拐点。
彪头走了一阵,抱怨的说:“呸!真他妈晦气,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样走,怕是要走出十公里了吧?”
小男生有些撒娇:“人家累了,不想走了,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路走来,的确有些累,大金额头上微微冒汗,因为他现在身体特殊,所以没有之前体力好,金缕扶着他,说:“累不累,休息一下?”
大金摆摆手:“没事,不用管我。”
小男生说:“咱们走了多长时间了?啊啊啊啊啊!!!”
他抬手去看腕表,一刹那又尖叫出声,众人吓得一个激灵,全都看向小男生。
小男生脸色惨白,颤抖的看着自己的腕表,好像他那不是腕表,而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彪头被他吓得浑身冷汗:“又怎么了!?不要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小男生颤抖的说:“见……见鬼……见鬼了……”
彪头冷笑说:“鬼鬼鬼,你就知道见鬼!刚才看到一根弩/箭,也大喊着有鬼,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小男生使劲摇头,说:“我说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小男生举起手腕,用腕表对着彪头。
彪头不以为然,盯着小男生的腕表看了一眼:“咦,咱们才走了五分钟?”
他说着,面容渐渐凝固,一层苍白慢慢染上他的脸颊,镀上类似冰霜的冰层。
彪头颤抖的说:“我们……我们才走了五分钟?”
刚才越过弩/箭机关的时候,大家看了一次时间,到现在,竟然只过了五分钟?
他们累的满头是汗,感觉走了有十公里那么长的路,竟然只过了五分钟?
“活……活见鬼!”一个打手叫了出来。
“不会是鬼打墙吧!怎么办彪头!”
“这地方有鬼!有鬼啊!”
“时间……时间停止了!”
“一定是鬼,是鬼偷走了我们的时间!”
打手们人心惶惶,突然躁动起来,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抱团发抖。
万俟林木看着他们的反应,反正他是感受不到那种恐惧的。
他没有腕表,拿出手机来,这个地方没有信号,因此根本打不开网络,没办法看准确的时间,但是手机也自带时间。
万俟林木把手机拿出来,时间……也很奇怪。
倒不是走了五分钟,他的时间走了十分钟。
“我的……我的时间过了七分钟!”
“我的是十分钟!”
“果然……果然是有鬼吧!”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不只是时间有问题,手机也有问题,手机好像有些失灵,按键没反应,屏幕还来回来去的闪烁。
墓道昏暗,万俟林木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冷光,突然跟闪光灯一下,“夸嚓嚓嚓嚓——”的闪烁起来,映照着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脸……
“啊啊啊啊啊——”
“救……救命啊!”
“有……有鬼,他就是鬼!他就是!”
万俟林木无奈的看着那些大喊的打手,还有小男生给他们唱男高音,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们就这点胆子,还敢去下斗?也不怕把自己吓死。”
罗参一直没说话,他拿出一个小盒子,“咔嚓”一声打开,竟然是罗盘。
罗盘“哗啦啦啦啦”的疯狂旋转着,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此时罗盘俨然变成了陀螺,原地打转儿。
罗参淡淡的说:“不是见鬼,这墓道里有磁石。”
“磁……磁石?”
打手们一听是磁石,这才慢慢消停下来:“真的……真的是磁石么?”
“我们的电器被消磁了?怪不得……”
“这也太吓人了。”
罗参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在四周查看,他单膝跪在地上,大长腿毕露无疑,微微屈膝的动作,好像一个优雅的骑士,一只手搭在墓道的墙壁上,四指扶着墙面,大拇指微微的磨蹭了一下,好像那面平平无奇的墓墙,是他的情人一般,动作温柔又细腻。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有点“精虫上脑”,走过去蹲在罗参面前,托着腮帮子,毫不掩饰的盯着罗参看。
罗参蹭了蹭自己手指尖上的黑色粉末,拍了拍手,对上万俟林木专注的眼神:“木木也有发现?”
万俟林木点点头,笑着说:“嗯,我也有发现,我发现……”
万俟林木一笑:“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白先生“咳”的咳嗽了一声,心想林木一点儿也不随自己,哪有夸男人好看的?而且夸的还是无启族的男人!
罗参一愣,被万俟林木逗笑了,说:“回家让你看个够。”
万俟林木说:“你有什么发现?”
罗参说:“不是磁石,是磁铁粉。”
“磁铁粉?”万俟林木说:“古代有这玩意儿么?”
罗参说:“古代有磁石,但是没有磁铁粉。”
彪头立刻炸了,说:“罗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那些在咱们前面进来的人弄的?!”
刚才他们看到了满地的弩/箭,说明有人在前面进来过,现在墙壁上又涂了磁铁粉,害得大家差点精神分裂。
彪头撸胳膊挽袖子的说:“前面那些王八羔子,他们抢了东西不说,竟然还要弄这样东西来阴咱们!?王八羔子,我草他娘的!”
花停云摸着下巴说:“这就很奇怪了,有人先进来,拿了东西还不走,大费周章弄这些磁铁粉干什么?”
万俟林木说:“或许他们没有发现天灯,也或许他们拿不走天灯,所以大费周章想让后面的人发现不了天灯?”
彪头说:“总之那些王八羔子,就是不想让咱们进去,我呸,我就非要进去!走!”
他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罗参和无启一直检查着墙面,说:“好了,磁铁粉消失了。”
终于走出了磁铁粉的区域,众人都松了口气。
“地上是什么?”花停云指着前面的地砖。
眼睛……
“啊啊啊啊!!”小男生不负众望的又叫了出来,叫的大家汗毛倒竖。
倒是万俟林木,稍微有点习惯了这种高分贝的尖叫声。
眼睛。
地上的图案是眼睛。
墓道前面接上了石砖地板,每一块地板都是方形的,有的地板上画着眼睛,有的地板上则是空的,什么纹路也没有。
眼睛的图案因为经过陈年累月,已经风化了,斑斑驳驳,远远的看过去,就像陷入了一片眼睛的海洋。
怒目的、哭泣的、欢笑的、忧伤的、悲哀的、嘲讽的……
各种各样!
无数双眼睛,撕开墓葬的黑暗,斑斑驳驳的投来凝望的目光,似乎要把所有光临的土夫子,吸入无尽的深渊。
罗参说:“这些地砖应该是活动的,大家不要随便踩,先试试再说。”
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些眼睛肯定不是随便画上去的,所以没人敢轻举妄动。
罗参如法炮制,从背包里掏出荧光棒来,说:“前辈,我来试试机关,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规律推演,如果是随机的,那就需要一些时间了。”
无启点点头说:“我配合你。”
罗参和无启,可是两个机关高手,有他们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机关,万俟林木十分放心,说:“咱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让他们慢慢研究机关。”
大家都对罗三爷十分佩服,虽然他们不认识无启,但是罗三爷管无启叫做前辈,这辈分不小,实力自然更不用说了。
大家准备远离石砖,就在这个时候……
“啊啊啊啊啊!!!”一声大吼。
众人第一时间看向小男生,小男生立刻说:“我没有喊!”
不是小男生喊得?
嘭!!
一声巨响从后背传来,只见一个打手突然疯癫起来,使劲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从他的衣领里,蔓延出一股红色的血迹,斑斑驳驳,很快遍布整张面容。
血眼!
打手肯定是刚才受了伤,但是没有察觉,那血蚕和血蛾的毒素竟然无比厉害,潜伏在打手身体里,这个时候发作了出来。
打手大喊一声,眼睛赤红,眼珠子涨的几乎从眼眶里挤出来,失控一般,猛地狠狠一撞身边的人。
“嗬!”
大金在他旁边,被打手狠狠一撞,直接撞飞了出去,他根本没有防备,向后一仰。
嘭!!
打手首先撞在地上,正好压在三块眼睛石砖上。
嚓!
嚓!
嚓——
三声轻响,石砖被启动,从石砖的缝隙中突然冒出三根钢针。
随着三声响动,中毒的打手猛地被钢针扎透了脑袋、脖颈和大腿。
也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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