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折磨着我的生活呀,今天我要重新安排你!
麻秀兰生性怯弱、头脑简单,滥竽充数地上了几年学。参加工作以来,她感到了自己知识肤浅。于是,一种恐惧暗淡的空虚经常萦绕在她的心头。面对着孩子们那数十双眼睛,她感到致命似地眩晕。她曾对着同学们把“富俗老窖”的“窖”字念过“客”,把“横”念过“黄”,把“恒大牌”香烟的“恒”字念过“胆”字……一位教师成为学生们谈笑的话柄时意味着什么呢?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那些生灵们猛然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维护她一个姑娘家的尊严。由于委屈自恨,由于受到知识贫乏那种残酷的作弄。她越发感觉到同行是冤家这句话的可怕。因此,在学校里,她越发显得孤零,懦怯,孱弱,萎靡,像干瘪的臭虫。
为了多学些知识,她早起晚睡,默默地学习,比小学生还要殷勤。书看得多了,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点谱,面对着错综复杂的事情,逐步地也能按着自己的思路推进自己的一些小见解。尽管有时不太成熟。她曾这样分析过,马天才与她们家的神秘关系有上下级的领导关系,也不乏存在那种两肋插刀不觉疼的朋友义气。参加工作以来,她从心里感激着她的这位马大叔,并且也从中体味到了人情的重要性。
去年冬天的一个大雪天,正巧她值周。下班后,教师们各自回家了,出于对工作的负责,更确切一点说,她怕出现火灾,便去各个教室检查炉子。一个工夫,马天才突然跟着她走进了一个教室。学校与大队只有一路之隔,马天才的出现,自然不会使她感到意外,何况他还是堂堂的大队一把手。
“秀兰,你的事业心真强啊!”他这样赞扬她。
由于马天才与爸爸常来常往,又与妈妈嬉戏打闹,当然不会像其他的农家姑娘见着书记那么拘谨、忸怩、怯生了。她边用棍子搅拌着炉膛里的火,边笑着说:
“事业心不强,弄出火灾来,砸了我的头也赔不够人家的东西。”
马天才往前靠一靠,他也装作看炉子,便用手碰了她的手一下,说:“秀兰,你这么能干,可以成为优秀的教师,模范的代表。”
麻秀兰受到了触动,她的心不由得一颤,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意间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心里这样一想,便挪动着身子,认真地说:“马大叔,我可不够资格。”
“说哪的话!”马天才又靠前一步,说:“今年上边有新的指示精神,评选先进工作者不但文教组发给奖状,大队还要以工分奖励,优先转正的。秀兰,我观察你工作很出色,这个先进理所当然要是你的喽!哪一天再碰上个转正的机会,你就可以转为正式的国家人了。”
“我?正式的国家人?”麻秀兰拘泥地闪着身子,怅然若失地说:“我可不行,我的业务水平不应人呐。”
“什么叫业务?看人重在表现!”马天才那双阴沉着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大长脸上,泛起了奸诈猖狂的笑纹,他佯装鼓励她说道:“别泄气嘛!好歹你爸是队长,我是书记,贾校长是我的偏亲,公社里咱有人,别的事不敢吹牛,给你入个党帮个什么忙还是不成问题的。”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他用力摇摆着角瓜脑袋。
二十二岁的姑娘,头一次看见男人那种注目淫亵的眼神,一时倒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她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发慌,身子抖得厉害,腿肚子发软——她终于瘫软在凳子上。
这时,一阵西南风“啪”地将门关上,风雪疯狂地拍打着窗户,屋内一下黯淡了许多。
马天才伫立在她的面前,一双小眼像锥子似地盯着她。
“秀兰,你需要我给你帮忙不?”
再看一眼马天才那双闪着贪淫光亮的小眼睛,麻秀兰的感觉简直像跌进了万丈深渊,一股从未有过的窒息使她眼花缭乱。可惜,这又是瞬间的感觉。她心灵的深处猛然间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你管他叫大叔,他是个长辈,他不会咋样你的。”于是,她狂跳着的心也平静了。她腼腆地冲他一笑,仿佛是他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声音不大又不好意思地说:
“马大叔,那就麻烦你了。”说话间,她好像胸前戴上了大红花,并且站在了高高的领奖台上,手托着转正的教师证书,脚蹬如烟似雾的白云,腾空而起……
“好!”马天才的那双小眼睛像要爆出来一样,他一点点向她坐着的地方移去……
麻秀兰见此情况已惊恐万状,她慌忙站起身来,剧烈地摆动着双手,“不!不!我不用你……”
马天才像条恶狼似地猛扑了过去……
麻秀兰失魂落魄!她想叫喊,外边狂风加雪,别说没人来,就是有人从这里路过,也未必能听得见。何况她又不是马天才的对手,那超乎正常人的大巴掌已把她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马天才兽性发作了以后,边系着裤子边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不图你这个丑八怪,图的你是个黄花闺女!”他逼近她,更加恶劣地说道:“你要不怕丢人就到外边去吵吵,你爹妈不会相信,组织上也不会饶过你!”
性情柔弱的麻秀兰,知道自己是进退两难,也就来了个哑巴吃黄连……
色胆包天的马天才,他并没就此而罢休。秋季里,趁麻秀兰去公社开会之际,将她拽到树林里,第二次蹂躏了她……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生理上出现了反常现象。她知道凶多吉少,痛苦的心都要碎了。她要去揭发马天才,可又没这个勇气。想忍气吞声,腹内这个不受欢迎的胎儿正在无忧无虑地成长着……
恐惧与耻辱终于将她折腾得面黄肌瘦。她常常在夜里蒙头落泪,独自发泄着内心的苦闷。与其说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几个月来,麻秀兰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
她偷偷拿过几次毒药,她都没能去喝掉它。她曾这样问过自己,“你连死都不怕,咋还怕马天才?”她认为,死并不难,难的就是马天才还逍遥法外……为了告倒马天才,她咬紧了牙关,在学校,她早来晚去,偷偷写着她用血泪凝结成的控告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