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见哥哥那么严肃,忙用手摸着两个皮球似的脸蛋,硬是找不着话茬。
还是大猛眼尖,一抬头瞧见身边的王坚,他跳着叫着:“王叔叔,王叔叔!”
“冷不冷?”他用手捂着他那冻红了的小脸蛋。
“不冷、不冷。”大猛的大眼睛盯着王坚问:“王叔叔,你又挨打了吗?”
“没有哇!”王坚拉起二猛,攥着他的一双小手捂着。
“那、那你咋来大道上站着呀?”
“过年了呗。大猛二猛,你俩又长一岁了吧?”
“是、是!我七岁,哥哥十岁。”二猛笑得皮球脸像开了花的馒头,边跺着脚边高兴地说:“妈妈说,再等一年我就去上学啦。爸爸还说,我上学时也给我买新书包。”
“王叔叔,我给你拜年吧?”大猛那张又圆又鼓的皮球脸,在灯笼的映照下,闪耀着兴奋的光泽。他说着,双腿一跪,伏在冰地上就磕了两个响头。
王二猛见哥哥磕头,忙从王坚手中抽出小手,扑腾一声也跪了下去,头比哥哥磕的还响,小嘴也没闲:
“给叔叔拜年,叔叔给钱。”
农村就有这么个习俗,晚辈的给长辈的拜年,多多少少都要给点压岁钱。
王坚抱起二猛,亲了又亲他那张皮球脸,才放到地上,二猛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的手。王坚着慌无奈地把手插进了裤兜,有了!他的手触到了爸爸给他的“压腰钱”上。他忙掏出来,说:“给你俩一人一张,留着开学买本子用。”
“不要!爸爸说你没钱了。”大猛将双手一背。
“你不要我要。”二猛抓过钱,喊着笑着跑了。
王坚提起灯笼,递到大猛的手里,然后俯在他的脸上说:“大猛,天太冷,带着弟弟回去玩吧。慢点走,看把灯笼烧着了。”
“嗯呐!”大猛抬起头来,冲着王坚调皮一笑,走了。
二十一岁啦,王坚第一次拿着爸爸送给的两元钱,也还是第一次拿着钱来满足小孩子的欲望。
他用力伸展双臂。哦,他向那边走去——
大灰堆的品字屯有这样一句话:上马岗,水流沟,拉拉屯子出小偷。一队所处正是过去有名的拉拉屯,现在虽然人烟稠密,小偷不曾出现,耍钱推牌九的却大有人在。徐万这个出名的徐有事儿,平日里看他关心集体的那个傻呼劲儿,似乎不近人情,不明道理。可每逢过年,他家的三间大草房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些好心人问他:“你年年往家招呼一大帮人,闹烘烘的,还要陪烟搭水,你图个啥?”
“吃点、喝点,这都是小事。年轻人好无事生非,真要不拢着他们点,出去耍钱红了眼,偷东家摸西家,弄得四邻不安,你说哪多哪少哇?”
赞同的人听了点点头。与他有矛盾的人则在背地里发着恨:“就该往死里糟害他。”
不管人们持什么态度,徐万家过年成了临时的俱乐部可是千真万确,一点也假不了的。
王坚是怀着一颗好奇的心来到徐万家的。他刚推开门,徐万就开口了:“孩子,你总算出来了。大过年的,出来转转嘛!”他拉过一个凳子,说:“来,这有瓜子,磕吧。”
王坚坐下抓过一把瓜子,这才抬起头来,啊?原来桂芳抱着孩子与魏晓飞正坐在南炕沿上。他看时,还被人家魏晓飞狠狠地白瞪了一眼。真没趣!他马上站了起来。
“坐、坐着吧。”徐万把王坚推到凳子上坐下后,又把靠边站的大圆桌支在了地中间,然后倒了一碗水推给王坚。
盛情难却。王坚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