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要说些什么呢,又得搜肠刮肚。说来说去无非是先生哪里高就,先生的舞跳得很好。这才叫难受!我俩就破个例。有话说呢,就随便说说;没话说呢,就不做声,只是慢慢走走,听听音乐。你说呢?”
“好好,好好,我最喜欢这样了。玉琴,我以前总是想,要是能同谁跳舞时自自在在,无拘无束,也不顾及什么舞姿,想跳就散步样地走一走,要么就只是站在舞池里说话也无所谓,那就好了。我想要是真能碰上这样的女士,肯定就是我的知音。却就是碰不上。今天算是碰上了。”说完了,朱怀镜才惊奇自己刚才这么一套怎么说得这么顺溜。
玉琴便眼睁睁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搭在他肩头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有意装糊涂,问她:“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吗?”
玉琴点头说声相信,忙把目光移开了。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显得特别悠远。
又是快节奏的曲子,他俩就坐下来听音乐。朱怀镜不知道玉琴的心情怎么会坏的。他当然不好去问她。他自己的心情却是怎么也好不起来。哭泣在他早已陌生了,可今天想哭的感觉却好几次撞击他的心头。他想现在要是能只身站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大声地叫喊一阵,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那就畅快了。可这世界找不到一个哭泣的地方。
几曲过后,灯光全部暗了下来,他连玉琴的人影都看不清了。这是情调舞时间,通常是情人之间跳的,他不好意思请玉琴。可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心头不由一跳,牵着玉琴站了起来。
玉琴身子一悠,轻轻地贴了上来,把头依在他的肩上。他便不紧不松地搂着她,脸贴着她的头发。怀里的女人是那么自自然然,随随便便,不显一丝狂野或做作。男歌手在极抒情地唱着:“我们跳啊,我们摇啊……我愿和你永远开心到老,哪怕明天风雨难料……”朱怀镜本是从来不在乎流行歌的,可今天这歌声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地震撼着他,叫他欷歔不已。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默默无语。一曲终了,朱怀镜还不知道下来。玉琴拉了他一下,他才怔怔地下来了。
两人坐下来喝茶,谁也不说话。到了来宾点唱时间,玉琴柔声说:“怀镜,我想为你点首歌,我自己去唱。你要听吗?”
“当然要听。我想我听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朱怀镜说。
玉琴在他肩头捏了一下,就去点了歌。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宣布说,下面,有请我们的来宾,漂亮的梅小姐演唱一首《枉凝眉》!
她要唱的是《枉凝眉》!朱怀镜不及听歌,早已心神恍惚了。玉琴款步上台,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句开场白:“这首歌献给我最亲爱的朋友,希望各位喜欢。”这种场合,玉琴这话来得去得,朱怀镜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歌声显得那么悠远、缥缈,而又凄婉动人。朱怀镜沉醉了。一个多么清纯、多么甜蜜的女人!同这样一位女人相知,也不算枉然一世。可是,就算玉琴还是阆苑仙葩,我朱某人也早不是美玉无瑕了。天底下最肮脏的事我居然也做了!从今天起,我朱怀镜再也不是一个好人了!
玉琴的歌声博得满堂喝彩。朱怀镜却忘了鼓掌,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玉琴下来,也不坐下,就说怀镜我俩走好吗?说着就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压在杯子下面。
玉琴挽着朱怀镜,低着头一声不响往外走。朱怀镜被弄得没头没脑,上了车才无话找话,问:“玉琴是否醒酒了。”
玉琴双手扶着方向盘,仰着头摇了摇说:“我只怕永远醒不了啦!”
朱怀镜的心猛然一沉,身子反而轻飘飘起来。他一把抓住玉琴的手,又说不出一句话。玉琴闭上了眼睛,身子懒懒地靠着。朱怀镜胸口狂跳不已,却尽量镇静自己,从容地搂起玉琴。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了,摩挲着,亲吻着。玉琴圆润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他便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肩,慢慢变化了姿势,把玉琴平放着揽在怀里,忘情地爱抚。玉琴静静地躺着,睡美人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睛,长叹一声,说:“怀镜,我们回去吧,好吗?”
夜已深沉,车流稀了,玉琴却仍然把车开得很慢。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
车到市政府门口,朱怀镜凑过嘴去亲玉琴,却亲到一张湿漉漉的泪脸儿。
朱怀镜下了车,站在那儿不动,想望着玉琴把车开走。却只见车灯熄了,车却一动不动。他就挥手示意,让她快走。仍是不见动静。他想玉琴一定是要看着他先走,他就挥挥手往大门里面走。他一边走一边回头,仍只见那辆白色本田似动非动。
朱怀镜昨晚不怎么睡,清早起来头有些重。香妹只知道他昨晚回来得很晚,本要他再睡一会儿的,他却早早就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