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个人轻轻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
“一凡,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王一凡一听便知是罗曼怡。
他有些尴尬的站起身來,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装出一个笑容來:“我沒事……”
“你这个样子叫沒事?”罗曼怡不禁哑然失笑。
冷风中的王一凡刚才哭得就像个孩子一样,若不是自己及时制止,只怕这个家伙哭上一夜都大有可能。
但不知道为什么,罗曼怡心里却自有一份难言的酸楚。
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神秘而又坚强的男人后,他的自信、果敢和从容就深深印在了罗曼怡的脑海里。
虽然之后他也曾经颓唐过、落寞过和无助过,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彻底伤怀的失声痛哭。
女人所独有的第六感,让罗曼怡敏感的意识到,王一凡可能是和慕容婉儿出了些问題。
“你是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以往总是冷言冷语的她,此刻居然一反常态的温柔了起來,还从口袋里掏出包面巾纸,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王一凡却并沒有回答,接过纸随意擦了擦,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罗曼怡笑了笑,答道:“我还不是因为你?有人报jǐng说这里有个疯子在故意制造噪音,我正好沒事,就过來看看……”
“疯子?”王一凡愣了一下,但想起自己刚才满脸鼻涕眼泪的丑态,忍不住也傻呵呵笑了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又给你们jǐng方添麻烦了……”他沉声答道,整了整衣服就要转身离去。
“如果你现在沒什么事的话,就一起吃个饭。”罗曼怡在他的身后大声叫着。
王一凡的心头很乱,慕容婉儿此刻还是下落不明,家里又有个如魔鬼般恐怖的左梦,让他有家不能回。
此刻的他,竟有了种丧家犬的惶惶之感。
“话说,我们也好久沒一起吃饭了。”罗曼怡大着胆子继续喊道。
像这样主动邀请男人一起用餐的经历,对于这个从小就xìng如男孩的女jǐng官來说,几乎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但在这个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状况的奇妙夜晚,只是从直觉上,她就觉得自己有必要來宽慰这个受了伤的男人。
或许是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份关怀弱者的母xìng情怀作祟,即便是罗曼怡这样外表坚强的女人也不例外。
王一凡张口想要拒绝,却完全沒有理由。
此刻仿佛失去一切的他,就像个智商和能力退化到儿童期的无助小孩一样,站在那里傻呆呆的。
最终还是顺从的和罗曼怡走到了一起。
两个人并肩走在微风乍起的街头上,看着脚边的落叶被风卷的在空中不停的打着转儿,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终于來到了一处大排档,罗曼怡似乎是和这里的老板很熟似的,只抬手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他进入到一个包厢里坐下。
虽然这个包厢里的空调效果还沒起來,但比之外面街上的寒意阵阵來,还是要舒服许多。
看王一凡的样子就是不会点菜了,罗曼怡刷刷的在菜单上写下几个菜,伸手递给了老板。
包厢的门被老板带上了,罗曼怡终于开了口:“晚上的事,看起來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王一凡勉强笑着回答:“看起來,每个jǐng察都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职业病。”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了。”罗曼怡也不勉强他,只不过她的语气中,却隐隐有些酸酸的失落感。
“你晚上能喝酒么?”王一凡忽然问道。
酒,是一种奇怪的饮料。
做生意的人用它來拉近和客户之间的关系,朋友之间用它來增进感情,不怀好意的男男女女,用它來创造彼此放纵的机会和借口。
而王一凡此刻,则只是想让自己醉一场。
“别看我现在虽然还穿着jǐng服,但其实我已经下班了……”罗曼怡笑着回答,竟沒有拒绝他。
王一凡本能的以为,像罗曼怡这样在jǐng校里成长起來的女孩,应该是那种豪爽且酒量颇大的女人,却不知道这个罗曼怡竟是生平从未喝过一滴酒,但为了能让他稍微放松一下,这女孩竟也放开了胆子,做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酒是本地酒,42°的一斤装迎驾银星,味道分外甘醇且又不易上头。
菜也是土菜,热气腾腾的牛肉火锅外加香气四溢的大蒜炒咸肉和其他几个简单的小菜。
空调的制热效果渐渐起來了,王一凡看着眼前的罗曼怡,轻笑道:“你还是脱了外套,要不然等一会吃完出去,肯定会感冒。”
罗曼怡将黑sè的jǐng服外套脱了下來,挂在包厢里的衣架上,伸手取下头上的大檐帽,轻轻捋了捋一头柔顺的长发來。
王一凡顿时眼前一亮,记忆中那如爱国女青年般的五四短发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脑后,显得女人味十足。
看着王一凡那副下巴都快合不拢的傻呆呆样子,罗曼怡也不免有些得意的问:“怎么了?难道我留长发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王一凡嚅嚅道,竟有些看得痴了。
他暗自在心里骂道,现在和慕容婉儿的事情还沒解决,又平白对这个罗曼怡不清不楚起來,简直该死。
想想之前,他和这个飒爽英姿的女jǐng官的种种往事,竟有些老友重逢般的喜悦心情激荡在心头,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起來。
罗曼怡身后打开酒盒,从中取出酒瓶子來倒上,将其中的一杯酒递了过去。
“听说,这次李纲的调离,是因为你在省里面进行运作的,是真的么?”
王一凡用力摇了摇头:“新上任的蔡市长虽然是我省委党校的同学。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这一番的用意何在。”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么?”罗曼怡轻轻笑了一声:“李纲在省里的时候,就和洪副省长很不对路。而蔡斌是洪副省长的左膀右臂,这次到江东市來上任,当然第一个就要搬开李纲这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只是可惜,你又成了他的炮灰……”
听了她的话,王一凡不禁心中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罗曼怡感到有些好笑,眼前这个看上去无所不能的王一凡,在官场上居然如同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她竟然有些惋惜起來:“其实李纲在江东市一直都树敌很多,之前在吴代荣时代,就跟着他一起搞什么打黑、唱红歌,现在吴代荣都倒了台,李纲的下马也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之前你和他的仇怨最深,这次省里动手整他,却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见王一凡还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她继续解释了起來:“之前你才整了李纲的儿子李辰,很快李纲就被调离江东,去做什么省政协的秘书长,只要是稍有点政治觉悟的人,都会把这个账算到你头上,这还不够明白么?”
“你的意思,是蔡斌利用我铲除异己……”王一凡有些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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