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哭笑不得地想:“他们不会是要……”
他的想法立刻就得到了现场的证实,这群农民工们伴着音乐翩翩起舞,两只手交叉抱在一起,不停的扭着屁股,快乐地跳起骑马舞來。
不光是王一凡和几个保安了愣在当场,就连躲在办公楼里的工作人员,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几个人甚至掏出手机拍下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然后立刻就把这些画面传到了网上。
彭远志一脸苦瓜的跑到王一凡身边,指着那些农民工无可奈何地说:“王主任,你也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很理智了。这种非暴力的示威行动,看起來应该更有效些。他们也知道,农民工讨薪不靠媒体宣传,那就是做梦……”
李孝一看着这群老老少少跳得欢实无比,脸上的表情仿佛见了ufo一样难以置信。
“一凡,你们神奇的华夏大地果然是无奇不有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讨薪跳江南style的,这个创意,牛13到冒渣渣啊……”
正说着,曲子的**部分正式到來,队列里的众人齐齐一挥手侧过身去,如同航母上导引飞机起飞的导航员般挥手指天,齐齐喊道:“还我工资!”
不能再让这出闹剧进行下去了!王一凡铁青着脸从一边的楼梯走进办公楼,大声问道:“你们的负责人在哪?现在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连个出來谈判的人都沒有……”
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畏畏缩缩的走了出來,嚅嚅道:“我就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
“你?”王一凡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刚参加工作、涉世未深的职场新人,根本不是负责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
这些建筑工地上的道道,王一凡倒也懂得不少。
所谓项目经理,一般都是身兼几处工地,一年365天到处跑來跑去,老老实实在一处工地上坐班,几乎不可能。
这个小子,肯定是被弄來顶包充数的,找他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題。
想到这里,王一凡冷冷说道:“你说自己就是项目经理,是?好,我一会找人调出这个项目招标时的项目经理资料,如果你不是,按照合同,你们公司要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那小子一下子就慌了,本來自己就只是个过來陪酒吃饭的拉线木偶,工地上的大事小事,都是由真正的项目经理电话遥控他完成的。如果真要是罚款的话,那么自己的这个饭碗岂不是砸定了。
看到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王一凡倒也不想难为他。
都是出來混口饭吃的,沒必要太让人下不來台。他
他温和地对那小子招了招手,将他拉到身边小声说道:“这样,你赶紧打电话让你们的项目经理过來一下,把这个事情给彻底解决掉,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小子如获大赦般连连捣头如蒜,急匆匆摸出怀里的电话就打了起來。
王一凡走到舞得起劲的农民工身边,这些瓦店村的村民们,立刻就认出了这个由全体村民票选出來的老村长。
他们纷纷停下了舞步,笑着围了过來,叽叽喳喳地喊了起來。
“王村长,你现在來了,我们的工资就有着落了……”
“我们也不是故意想闹事,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实在拖不起啊,等着钱买肉点炮呢……”
“就是,有头发谁愿意当秃子呢……”
“这个图兰集团开头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到头來就落到个无钱过年的地步么……”
听到图兰集团的名字,王一凡的心里咯噔一声,这才留意到项目部工作人员安全帽上的标志。和工作服胸口上印着的几个小字,神sè不免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一辆黑sè的帕萨特开了过來,车上走下一个北方汉子,他的步伐有些一瘸一拐,好像是过去曾经受过伤的样子。
他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带着一脸风尘低头走了过來,王一凡一时竟沒认出他來。
“我就是这里的项目经理……”他面带羞愧地抬起头來。
“原來是你……”王一凡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苦笑一声。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久已未曾谋面的王勇
。自从他上次将王一凡的借条交给秦澜后,就仿佛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一样。
即便是上次老鲁的“追悼会”,他都沒有过來参加,只是派人送了个花圈过來。
想不到会在今天,用这样一种方式和他重新见面,王一凡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王勇,这个在平安酒店里认识的好兄弟、好伙伴,却在王一凡最困难的时候,对他倒戈相向。
这个他之前视如兄长的北方汉子,真是王一凡有些看不懂了。
事业和金钱,在他的心中难道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就连视同手足的兄弟之情,都可以这么轻易抹去么?
王勇看着面前王一凡的复杂表情,强自平静地说:“一凡,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王经理,你不用说了,人各有志,我不怪你……”王一凡冷冷地回了句。
王勇的心里猛地被根针刺了一下。
过去的那个王一凡,见了面总是会很尊敬地叫他一声王哥,不管这个称谓是真心还是客套,但总能让王勇的心头一阵温暖。
但今天这个冷冰冰的王经理称谓,却让王勇开始明白,平安酒店里那一对壮志豪情、携手打天下的好兄弟,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对面王一凡的心里也有些抽痛,尽管他每次都试图给王勇找出各种道理,但这种在关键时刻被兄弟出卖的强烈痛感,却让他每一次想起來,都无法控制住心里那强烈的怨愤之情。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立着,身后如cháo水般密密麻麻的农民工们,将他们围得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