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瞧着面无表情的周阿布,眼皮直跳,这位少帅心也太大了,做出了一些列叫人瞠目结舌的操作。
他把大宁都司的两万步兵都拆散了,来了个化整为零,分散到了方圆百里的一个个村镇市集里……
还让三万多名团练兵,杂牌护卫队顶在最前线,可这位少帅呢,他死死扣着最精锐的三万八千骑兵。
按兵不动。
虽说慈不掌兵,可这用兵也太险了点。
黄斐口中,喃喃自语,似是想要提醒这位少帅:“太冒险了。”
可周阿布假作不知。
“报!”
一个参谋军官快步走来,低低道:“李家镇失守。”
听到外围村镇失守的消息,周阿布终于动了,微微皱眉道:“调一营兵,夺回来。”
参谋军官不敢抗辩,只得应命,又匆匆去了。
又是一营辽东新军顶了上去,开战才第一天,诺大的大宁城在俄军猛攻之下,四面漏风,每时每刻都有人伤亡。
便好似风雨飘摇中的小船,看上去随时都会倾覆。
可又固执的坚挺着。
激战一直持续到了午夜时分,直到天色微微放亮,才平息下来。
“报!”
“李家镇收复。”
“马市……丢了。”
激战一日夜后,俄军狂躁的攻击终于平息,并且攻破了大宁外围的几处重要据点。
“呼。”
一阵冷风吹过。
官厅里,儿臂粗的红烛已经燃尽,被冷风一吹。
熄灭了。
此时周阿布钢浇铁铸一般的身形,终于动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军服,轻道:“马市那边的人员,马匹都撤出来了么?”
参谋军官忙道:“回少帅的话,都撤了。”
“嗯。”
周阿布点了点头,又徐徐道:“传令,救治伤患。”
“换防。”
话说完了便走到官厅一角,将两张太师椅拼在一起,躺了上去,不久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哎?”
黄斐呆了呆,瞧着少帅沉沉睡去,忍不住摸了摸头,他也很想拼两把椅子睡上一觉,可这般战局。
又如何能高枕无忧。
“像!”
这位少帅的做派,和当年的那位大帅一模一样啊。
城外,三十里。
大批哥萨克骑兵簇拥着小叶尔马克元帅,冲进了马市,熊皮帽子遮掩之下,俄军将领们一个个神采飞扬。
激战过后。
人和马的尸体在道路两旁横七竖八的躺着,有身穿灰色军服的俄军骑兵,也有服色杂乱的大明团练。
还有少量身穿红色棉甲的大明镇军。
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可作为胜利者的哥萨克们,已经被面前的缴获冲昏了头脑,眼中……
只有那座醒目的银号。
这里是马市,也是整个塞外规模最大的马市,虽说明军将马匹都赶走了,可设立在马市里的银号搬不走呀。
“哈哈!”
小叶尔马克大笑着,翻身下马,抖了抖身上的熊皮大衣,大步走进了银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十分宽敞的银号大厅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沉甸甸的箱子,上面还贴着封条。
一些护兵按捺不住,拔出刀,撬开箱子,巷子里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铜钱,还有堆放整齐的龙元。
甚至还有成箱的金子……
这座塞外唯一的草原巨城,十年来坐享商业,贸易带来的利润,积累的财富实在太多了。
成箱的金银太重了,一时半会儿是搬不走的。
“哈哈!”
哥萨克首领们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嘲讽,也不知明国人怎么想的,把人员,物资全搬走了。
反而把金银财宝留下了,这不是脑袋瓜子让驴踢了么,人命能值几个钱,哪里比的上金银?
“哈哈哈。”
大笑声中,这时候就别要什么脸了,小叶尔马克第一个走过去,狠狠一脚踩在一箱龙元上。
“搬走!”
虽说大明,沙俄如今处于战争状态,可大明龙元的购买力不是吹出来的,这是比金子还要坚挺的硬通货!
如今这大明龙元,从南洋到塞北,西域畅通无阻,早已成为主要货币,甚至有一部分还流通到了沙俄的地盘上。
沙皇阿列克谢对这些流通的龙元,十分恼火,下令从民间收缴了一批,可屡禁不止。
这是废话。
看看这些哥萨克将领眼中的贪婪,便知道为什么禁不绝了,现如今,就算在沙俄南部广袤的草原上。
龙元也是十分抢手的东西……
看着元帅阁下,侵占了哪几大箱子的龙元,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看了过来,可是没办法。
其他人只好退一步。
开始分赃。
一时间银号里群魔乱舞,贪婪的本性驱使下,一张张长满络腮胡的脸都有些狰狞了。
没人注意到外面成群结队退下来的骑兵,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龇牙咧嘴的,实际上已经承受了巨大的伤亡。
悄无声息之间。
十余万东欧联军深深的陷入了泥潭,竟还茫然不知。
南京,统帅部。
微风徐徐。
周世显站在官厅里,看着窗外正在建设中的工地,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塞北,沉吟着。
心中终究是放心不下呀。
许是觉得这殿内有些气闷,便从殿内走了出去,溜达着,便溜达出了宫,走到了一座青砖瓦房的宅子前头。
“哎?”
怎么顺腿溜达到了道馆来了。
来都来了。
索性走了进去,道馆里很是干净整洁,供奉着儒,释,道三教神仙,香客不多,只有一尊长明灯下。
端坐着一位女神仙。
轻轻唤了一声:“玉真。”
玉真扬起头,如花俏脸上闪烁着惊心动魄的神采。
“来了。”
“嗯。”
一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向着后宅走去。
风一吹,烛火摇曳了起来。
云收,雨歇。
一帘幽梦。
仰躺在玉真柔软的腿上,周世显睁大眼珠看着她绝世玉容,心中竟生出几分恐慌,兴许是老了。
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你呀。”
玉真伸出纤纤玉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不许亲征。”
“嗨!”
周世显矢口否认,他都位极人臣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他怎么会亲征。
大宁,前线。
天亮了。
喧嚣中,大宁外围再一次爆发了激战。
可随着俄军步步深入,街上的路障,街垒太多了,以骑兵为主的哥萨克不得不下马步战。
准格尔,塔里木仆从军很不情愿的翻身下马,开始充当劳动力,用战马拖拽,用手扒拉。
试图将一条条进攻通道清理出来。
可无形中。
进攻的力度骤降。
大宁都司。
战至午后,大宁外围的战略要地,受到的攻击烈度骤然降了下来,周阿布终于打起了精神。
“好!”
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扛住了俄军的三板斧,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