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道观在皇城外郊, 隔皇城不到四百里, 是前朝皇室之人信奉佛教, 各种道观才遍地开花。云松道观在当时比不得那些皇家道观,但也小有名气。
前朝覆灭后,大昭的太祖皇帝并不推崇佛教, 但也没有打压, 这些盛极一时的道观也就慢慢没落了,云松道观在这片大势所趋下, 亦跟着破败下来。直到三十年前, 云松道观出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道长,救了当时奄奄一息的庄太妃一命,高宗皇帝感激, 拨了十万两银子重修云松道观,云松道观这才又慢慢有了些人气。
只是这位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女道长终日神龙不见首尾, 偌大的道观内只留了四个打扫的小童子,世人难得一见。久而久之,人气慢慢起来了的云松道观又慢慢沉寂了下去。
顾夕照的师父就是这位“只闻其名, 不见其人”的女道长。
在遇见小傻子之前,对顾夕照来说, 这世上最亲昵的人不是她的父母, 而是这位抚养她长大的师父。师父在某些方面, 虽不近人情又固执,但那些对她的照顾和教会的道理足以让她感恩一辈子了。
算起来,她已经有整整六年没有见过师父了, 自打她当年答应赵瑾入宫,在入宫前去云松道观与人拜别后,这些年来,头两年她还托人送些东西去孝敬她老人家,可是每每得到的回复,都是师父云游四海去了,归期不定,几次都是如此之后,她往后也不再与师父联系了。
她也是离开了云松道观后,才从旁人口中了解到她师父的性子,毕竟带着她时,师父从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这份悉心的呵护,也更让她看重师父对她的这份恩情。
如今,师父回来了,她定是要见一见的。
昌平侯夫妻离开后,顾夕照就一直沉浸在云松道长回来了的喜悦里。
赵三思过来用晚膳的时候,瞧着她眉眼都是鲜活的喜色,顿时一扫读书的心累,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今儿可是有什么喜事?”
顾夕照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眼珠转了下,又同她卖起了关子,“等到晚些再同皇上说,先用膳。”
赵三思抿了抿唇,在桌边坐了下来,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今晚太傅布置了很多功课。”
“嗯?”顾夕照替她布菜的动作一顿,神情僵了一下,“那皇上今晚是不过来了吗?”
赵三思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夹了顾夕照夹到了碗里的玉竹片送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嚼了好几下,费劲吞咽了下去,才点了点头,“皇后病初愈,要多休息,朕今晚就不过来了。”
“皇上此话当真?”
赵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皇后今晚不必等朕,早些安寝。”
顾夕照的好心情不知怎地就冷却了,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淡去,沉默着帮赵三思布菜。
赵三思也瞧出她神色有些不大对,赶紧讨好地给她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皇后也快吃吧。”
顾夕照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话,拿起自己的筷子吃了起来。
气氛骤然尴尬僵冷起来,伺候在两人身边的李忠贤和婵儿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我们方才错过了什么,帝后方才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眨眼,两人的神色就不对劲了?
用过晚膳后,赵三思离开的步子有些踟蹰,暗自瞧了顾夕照好几眼,让宫人回避了,又死皮赖脸地蹭了上去,“对了,皇后,你还没有告诉我,今日是有什么喜事了……”
“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等皇上闲了再说也不迟。”顾夕照也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一点点失落,失落自己开心的事在最想同最亲近的人分享时,却突然发现对方不能倾听。这事也不怪谁,顾夕照也知道,但情绪就像个调皮的稚童,尤其在最亲近信任的那个人面前,更是容易失控。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赵三思,顾夕照又扯了抹笑,“皇上这般看着臣妾做什么?此事说来也琐碎的很,等哪日皇上有空了,臣妾再慢慢给你详说。皇上不是说今晚功课多吗,快些回去。”
倒也不是真的功课多,只是……赵三思莫名有些羞耻了,又探究地打量了顾夕照几眼,还是有些不放心,“太医说了,你这次生病,是忧思过重,才让邪气入体病了。生病的难受你也体会过了,往后可千万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臣妾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不成?”顾夕照听着她这些碎碎念,又窝心又无奈,这几日,小傻子日日都把她当个瓷娃娃一样,拿着太医的叮嘱翻来覆去地同她念叨,她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赵三思一本正经:“从前倒觉得皇后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这次病了一场,我瞧着,皇后和我一样,有时也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顾夕照:“……皇上别耽搁了,快回去做功课吧。”
被人推着走了,赵三思才一步三回头地往承乾宫去。
功课多只是幌子,赵三思读了一篇策论,写了两页大字,就让花容和云裳伺候洗漱,戍时刚过,她就爬上了床。
拿着暖肚子的热水袋过来的花容瞧着她上了床,也没睡,只是直挺挺地躺着,瞪着眼睛望着床顶,便壮起胆子多了一句嘴,“皇上,今儿可是要娘娘过来?”
赵三思偏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把她手中的热水袋拿了过来,放在肚子上敷着,“不用。”
花容点了点头,又看向她肚子上的热水袋,“皇上觉得温度可行?”
赵三思拿着热水袋在小腹处来回挪动,打了个呵欠,“不烫。这会也没有哪里不适,用不用都不打紧的,半夜你们也别换了。”
花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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