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襄巡抚往南阳跑这一趟还是起了点作用。
反作用!
作为对他千辛万苦跑到南阳去告状的奖励,南阳商人在两天之后————也就是三月十七日,又给义军运去了三千多石土豆面,十万斤铁料,五千斤颗粒*,最可怕的是,还有两门大炮。这一趟运输跑得非常轻松,只要运到襄阳就行了……义军现在已经将襄阳给团团包围了。
指挥义军包围襄阳的是秦迈。王锐现在正指挥六千精兵向荆州佯攻,牵制湖广巡抚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增援襄阳的四万大军,切断其增援襄阳的路线,秦迈则指挥由苗人、荆襄流民以及荆襄百姓组成的二十万“大军”包围襄阳,先砸开这座河洛新军南下的桥头堡再说。
船队靠岸,义军欢呼着过来将成袋的土豆面、小麦卸下,根本就不用船工们动手。襄阳守军看着这支庞大的船队,神情的点复杂,义军将领则欢欣鼓舞,都说有了这么多物资,他们就更有把握拿下襄阳了。
秦迈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喜的迎了过去,压低声音叫:“蛋蛋阳,你怎么来了?”
单丹阳火冒三丈:“单丹阳!你才是蛋蛋阳,你全家都是蛋蛋阳!”
秦迈嘿嘿一笑:“习惯了嘛……对了,你怎么来了?”
单丹阳朝一艘还没靠岸的大船呶呶嘴:“来试试新玩具。”
秦迈瞳孔一缩:“你……你把大炮也运过来了?”
单丹阳说:“对,运过来了……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叫人过来帮忙把大炮运上岸啊,难不成你想将它放在船上,朝襄阳城开炮?”说得是理直气壮。这位技术狂人的脑子里可没有多少是非观念,只有他的大炮,对着自己人的城墙轰两炮以测试威力对他来说那是小意思,别把他的大炮给弄坏了就行了。
秦迈带人上船,一看那大炮,瞬间石化了。
襄阳城里乱作一团。襄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蒙古灭南宋的时候调集了半个世界的精兵强将猛攻襄樊防线,回回炮投出的巨石几乎遮蔽了天空,经过二十年鏖战才啃下了这道防线,由此可见襄阳城有多坚固。可现在是明末,防守襄阳的明军连宋军一成的本事都没有,他们只有一万来人,装备低劣,饭都吃不饱,而义军足有二十万,二十万义军啊,无边无沿的,守军什么时候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了?都给吓尿了。躲在襄阳城里的士绅贵族更是肝胆俱裂,手足失措,义军杀土豪分田地的名声早已传遍湖广,短短一个月里不知道多少土豪劣绅被他们挂到树梢上了,一旦襄阳城破,他们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啊!生死关头,这些吸血鬼难得的大方了起来,忍痛筹了一笔粮款拿去犒赏守军,襄樊知府也亲自登城,鼓励守军血战到底,击退义军后必有重赏。可是那笔钱粮让各级将领瓜分了一大半,分到每名守军士兵手里的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个小钱了,他们的士气哪里高涨得起来?可恶的叛军就躲在大炮的射程之外,用铁皮卷成的喇叭冲这边喊话:
“守城的官兵弟兄们,我们不是反贼,我们更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我们之所以要揭竿而起,纯粹是逼于无奈!”
“那帮土豪劣绅对我们百般压榨,敲骨吸髓,那些酷吏贪官对我们百般搜刮,逼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们脸朝黄土背朝天,没日没夜的耕作,兢兢业业的服徭役,到头来,换来了什么?我们把所有的收成都交上去也不够交租子交税,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却大鱼大肉,穷奢极欲,这公平吗!?”
“守城的官兵弟兄们,我也是卫所出身的,还是个什长,我们家世代都是当军户的!我们这些军户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没饭吃,没衣服穿,都四五十岁了还找不到婆娘的大有人在,要打仗了,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弄到粮食武器去替那帮狗官卖命,你们愿意继续这样下去吗?别再给那帮狗官卖命了,出来吧,这里炖好了狗肉,摆好了烈酒,我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干死那帮狗娘养的,就算最后被朝廷灭了,也死得痛快!”
……
诸如此类的喊话杀伤力比义军手中的长弓大弩还要厉害,明军将领对此深有体会,跟义军交战,往往没等到短兵相接,自己的部队就倒戈相向了,这仗没法打。守城的明军军官暴怒,放声咆哮:“叛贼又在妖言惑众了!把耳朵给我塞起来,不许听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否则军法处置!”
把耳朵给塞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问题是守城官兵足有一万多,想让他们把耳朵都塞起来,得用掉不少棉花……
义军负责喊话的家伙不知疲倦为何物,直到深夜了仍然在喊,那些军官徒劳的威胁着士兵不许去听,但是屁用都没有。襄阳城里的士绅也被弄得心惊肉跳,由知府带头来到襄王府找襄王,一通硬磨软泡,最后襄王勉强答应拿出一万两银子,大家再凑一万两银子,又买了些酒肉,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守军送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这一回,守军总算捞到了一点酒肉吃,至于赏银……老规矩,知府大人先拿了三成,接着各级将官分了四成,剩下那点发到一万多人手里,也没几个钱了。
而这一天,义军又换了花样。他们推来了十几架连夜赶工做好的投石机,将一个个十来斤重的陶罐放进网兜里朝襄阳城里发射。陶罐雨点般砸进城里,甚至干脆落在城墙上,陶罐粉碎,千百张传单从里面飞出来,顺着风四下飞舞。大家好奇的捡起来,识字的人一字字的念:
“打开城门迎秦王,秦王来了不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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