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下来,田野、山川、房子通通都披上了一身银妆,份外妖娆。雪片不断从天上落下,然后被密集的鞭炮声炸成粉末,小孩子在街头拿着雪团嘻嘻哈哈的看到小伙伴就赏一团,大人笑眯眯的忙着贴对联,顺便叮嘱一句别去玩鞭炮。那些小家伙根本就没拿大人的话当一回事,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卢象升站在庭院中,看着从翩跹落下的雪,白净的脸露出舒心的笑容。这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啊,来年肯定能获得丰收。
他成为大名道兵备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里,他把下辈子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刻都不敢放松。在他,还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官员的努力下,大名三府蒸蒸日上,发展迅速,纵横交错的水渠,无数口灌井,一台台巨大的水车,仿佛魔法般不断在这片土地出现。大量流民涌入为大名三府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大量原本荒废了的土地被开垦出来,变成了良田,好几个颇具规模的工业园拔地而已,为大名三府生产各种工业产品。小到牙粉牙刷钉子钢珠,大到四轮马车、水车,这里都能生产。迄今为止,大名道已经具备了每个月生产八百吨优质钢铁、两百吨磷肥、四百吨硫酸的生能,像那种在南阳非常有名的一百二十厘米高四十厘米宽的透明玻璃,他们一个月也能生产三千块,并且具备了每个月生产两百辆四轮马车的能力。像玻璃、四轮马车这类奢侈品当然是销往京城等极为繁华的地方,为大名道换回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更有不少缺德的商人带着大量精莹剔透的玻璃珠跑到蒙古大草原去,一通忽悠用这些一文不值的玻璃珠换回了大群奶牛、骆驼、骏马,然后将这些大型牲畜卖给天雄军,赚到了丰厚的报酬。现在大名三府的总人口已经逼近一百五十万,越来越繁华了,像南阳那样的学堂也开始遍地开花……简单的说,南阳有的东西,大名道很快就会有,谁叫他们大人跟杨梦龙是好朋友呢?
“再给我几年时间,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就能将大名三府变成北方的江南和抵抗建奴的坚固堡垒了!”卢象升心里默念着,充满了自信。
然而,老天会给他时间吗?
登莱那边,无数民夫正忍受着寒风的吹袭,挥动锄头铁锹,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工厂的地基要趁早挖好,水渠要疏通,废墟里的瓦砾要清理掉……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休息。在海边,用畜力作动力的搅绊机正在快速转动,一桶桶水泥浆从里面倒出来,然后被小车推到工地去。他们要建起一座大型的海边盐田。以前的盐田没这么讲究,都是泥沙打底的,所以晒出来的盐又粗又黑,很多沙子,很难吃,有钱人是绝对不吃这种盐的,现在杨梦龙要建一座效率更高、更干脆的盐田,出产最优质的盐。按照他的规划,不光要建盐田,还要建海鱼加工厂,总之什么赚钱他们就搞什么。有这么多项目,工钱也相当高,那些工人自然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要不是吃的大饼里多了一块肉,而且领完大饼工头还每人发了几块糖,他们还真记不起今天过年了。
在远离工地的地方,几千名士兵正在紧张的训练着。山东确实不缺优质兵员,登莱镇七千兵额,短短两个月就招满了,被招进来的士兵里,除了两千浙军外,剩下的就是从东江军里筛选出来的青壮和从运河那边招过来的漕工,一个个不仅身体健壮,而且很有组织纪律,训练起来倒省了不少事。但即便如此优秀的兵员,在训练中也免不了要被收拾,因为他们有一个最最公正,也最最苛刻的总教官!这个总教官有一双比老鹰还要锐利得多的眼睛,只要他们稍稍出了一点错,棍子马上就会狠狠的抽到他们的身上!一个月不到,整个登莱镇七千精兵,不怕吴胜这个参将的大有人在,但不怕戚虎的,恐怕一个都找不着了。那些士兵不管在入伍前有什么样的毛病,只要一看到他的影子,这些毛病立即不翼而飞,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现在一支在大比武中输了的把总队正在倒霉的把总的带领下沿着海边飞跑,跑多少圈不知道,跑多久不知道,总之一直跑就对了,戚虎就站在岩礁上看着他们,一直跑到他叫停,他们才能停。那些士兵叫苦不迭,在他们看来,他们之所以会被整得这么惨,跟他们的把总大人有莫大的关系————
他们把总就是戚破虏。
那个小屁孩现在已经成了带领几百名士兵的把总了。戚虎对孙子这种冲劲表示老怀弥慰(恼羞成怒),特别关照这个把总队,这个把总队不管是犯了错还是在比武中输了,所接受的惩罚都要比别的把总队重得多。
吴胜见戚破虏累得脸都青了,不免有些担心,小心的对戚虎说:“戚老,差不多了吧?破虏还在长身体,万一累出个好歹来……”
戚虎面无表情:“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做好吃这份苦的准备,戚家没有当软蛋的子孙!”顿了顿,又说:“如果连这点苦他都吃不了,还奢谈什么带领一支精兵打到辽西,报浑河之仇呢?”
“浑河……”
听到这两个字,吴胜的腮帮微微抽搐了一下。浙军在浑河畔全军覆没,在阵亡的浙军将士中,就有他的父亲,那场战役让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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