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没错,二百二十步山桑弩被淘汰了,河洛新军即将换装更为强悍的破阵弩,而且还是升级版的,这些山桑弩也不能浪费,干脆就送给东江军好了,多射死一名后金士兵都是赚的。
“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你就不怕他们一去不回啊?”望着顶着初冬的寒风赤着上身搬运货物上船,干得汗流浃背的叛军战俘,戚虎笑着问。
杨梦龙耸耸肩,说:“如果他们带着这些物资一去不回,就表示他们实在蠢得无药可医了!”
钟宁说:“将军,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本钱。要知道,东江镇的战绩一直不怎么样……”
杨梦龙白了钟宁一眼:“我让你带一群长年饥肠辘辘的士兵去打仗,你能不能给我打出好看的战绩来?”
钟宁老老实实的说:“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怎么可能呢?”
杨梦龙说:“你也知道不可能啊?”他指向茫茫大海,说:“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王朝能够在正面硬扛中彻底击败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从来没有!想要彻底打败建奴,必须先将他们孤立,游牧民族都这尿性,孤立则弱,弱则内乱,内乱则天下围攻,匈奴、突厥、吐蕃、女真……这些曾经盛极一时的草原帝国就是这样亡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壮大东江镇,使其变成插在建奴和朝鲜中间的一根尖刺,甚至从建奴手中夺回朝鲜,将建奴死死挡在鸭绿江以南!”
戚虎说:“这样一来,建奴就没有办法从朝鲜获得人力、钱财和粮食了,甚至整个辽南都会被东江镇搅得鸡犬不宁,势必要分出很大一部份兵力来防范东江镇。”
杨梦龙点了点头:“对!”
戚虎说:“下一步就是对蒙古用兵,以河洛新军锐气方张的健锐之师横扫大草原,恩威并施,将蒙古推到对抗建奴的战场上来。如此一来,南有山海雄关,东有朝鲜、东江,北有蒙古铁骑,三面夹击之下,就算建奴再强大几倍,也只有被生生压垮的份!”
杨梦龙兴奋的说:“戚老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想法你全猜对了!”
戚虎一转身,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想法很不错,就是根本就行不通!”
杨梦龙傻了眼:“怎么就行不通了?”
戚虎大步离开:“自己动脑子!”心里却有些感慨……那个连后金一个牛录、一个甲喇有多少兵力都不知道的二愣种居然在规划着对后金的三面围攻了,当真是不简单哪!这个计划并不新鲜,天启年间,明军一直贯彻着这一战略,因此在那几年,尽管努尔哈赤像暴怒的野猪一样在辽西辽东横冲直撞,一次次击败明军,后金的处境却日益窘迫。可惜的是明朝没能坚持这一战略,关宁军一直在充当定期给后金提供粮草、军械和包衣奴才的猪队友,明朝又不肯继续支持蒙古人对抗后金,最惨的是,三面围攻的重要一面————东江镇,生生让自己人给玩残了,三面围攻的战略彻底失败。有关宁军这个猪队友继续充当运输大队长的角色,有大批无法无天的边军将领、晋商继续向后金贩卖军资提供情报,杨梦龙的三面围攻战略只能是一场美梦。但是他能够看出草原帝国的致命弱点,已经很不简单了。
海风送来杨梦龙气愤的叫声:“有你这样当参谋长的吗!?”想必那小子已经气得张牙舞爪了。
杨梦龙气得张牙舞爪,但辽兵却兴奋异常,浑身是劲。一门门沉重的火炮,一套套黑漆漆的铁甲,一把把削铁如泥的横刀,还有那堆得跟小山似的的粮食马料,都刺激着他们的肾上腺激素,让他们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们争分夺秒的装载着货物,瘦弱的身体扛着沉重的麻袋在栈桥上奔跑如飞,累得实在跑不动了,他们随地一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彼此兴奋的捶打着对方,说:“有了这么多粮食棉布,有了这么精良的武器,黄帅一定能收复失地,带领大伙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几十万在朝鲜,在皮岛苦苦挣扎的辽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谁能带领他们打回辽东半岛,光复沈阳,他们就把命卖给谁,旌旗所指,奋勇向前,死不旋踵!
其实在这个季节出海,已经等于是站在死神的镰刀刀刃上跳舞,纯粹是玩命的活,但那些船长全然不顾,五天内装完了原本要十多天才能装完的货物,然后迫不及待的扬帆出海,全然不顾风高浪急,危险重重。经过艰苦的航行,他们最终抵达皮岛,把救命的物资送到了东江镇手里。这趟航行共有三条船在半路沉没,两百名船员遇难,代价着实高昂。不过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事实上,从杨梦龙拿下登莱那一刻开始,后金的噩梦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