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乐身边的人,已经不足四百了。这是骠骑营回光返照的一击,冲了这一次,他们大多数的战马都开始吐白沫,浑身肌肉直哆嗦,已经近乎脱力了。救出祖大乐之后,钱瑜回到卢象升身边,叫:“大人,不成了,兄弟们的马都跑不动了,赶紧撤吧!”
卢象升痛苦的看着大凌河城重新关闭的城门,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从炮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就注定是失败了,祖大寿的犹豫让他功败垂成,本来他可以撕开后金的包围圈,将这些粮食、煤炭送进城去的!祖大弼同样很清楚这一点,绝望地叫:“大哥为何不肯早点打开城门,出城接应我们!?如果他早一点出城接应,何至于被建奴翻盘!”
卢象升涩声说:“别说这些了,撤退,撤回车营里固守,等待时机!”直到现在,他仍然坚信自己不会输,他还有机会!
祖大弼苦笑一声,他可不认为明军还有机会再来一次。幸运的是,天雄军那两千火枪手始终坚守在对岸,那道简易的浮桥一直在明军的掌握之中,而且那里在后金火炮的射程之外,明军得以利用浮桥迅速撤过大凌河。明军三路大军都往浮桥汇集过去,后金同样将这里当成了重要的突破点,发动凌厉的攻势,天雄军用四米长的长枪招呼他们。由于兵力十分密集,大家都没有多少闪避的空间,甚至没有多少往两侧挥舞兵器的空间,只能是用长枪长矛面对面的对捅,对拼着人命。为什么不能用重剑、大斧之类更灵活的武器?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坚持用这类较短的武器的后金武士通通都被穿到明军枪尖上去了。
枪刃入肉的闷响不绝于耳,双方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很多士兵捂着鲜血狂喷的伤口倒下,战况惨烈无比。只是天雄军从来都不畏惧这种肉搏战,他们的武器装备和他们所接受的训练让他们在惨烈的对刺中更具优势,士兵们像一台冰冷的刺杀机器,随着军官的一声声喝令,一次次闪电般将长枪刺向后金武士的左胸或咽喉,中者立毙,不管多凶悍的后金武士冲上来,都会在转眼之间变成鲜血淋漓的尸体。这种打法让后金武士异常的憋屈,他们过人的武艺,他们灵活的战术,完全发挥不出来,只能面对面的对刺,谁先刺中对手谁就能赢,而胜利的奖品就是多活几秒钟,因为很有可能在下一秒钟,一支长枪就会撕裂铠甲刺入心肺要害,送他们去见萨满神!他们凭借精湛的武艺杀伤了不少明军长枪兵,可是自己也在明军的枪阵之前叠尸数层了,后金才多少兵力啊,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利用长枪兵挡住了后金大军的空档,火枪手迅速过桥,进入车营。此时,两白旗已经有一些士兵冲进了车阵之中,跟火枪手展开肉搏。这批渡过河去的火枪手迅速装弹,然后瞄准,一排排子弹打过去,冲进来的后金士兵大多变成了死人,然后刺刀突击,一阵乱捅,又一次将两白旗给打了出去。关宁军也纵马下河,在两岸明军的掩护下再次渡过大凌河,进入车营之中,而后金骑兵同样绕开桥头方向渡河,加入两白旗的作战序列,战场迅速向南岸转移。
皇太极见迟迟拿不下浮桥,面色越发的阴沉,对佟养性说:“去,把大炮推过来,对准明军军阵开火,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坚韧,能否承受住炮火的轰击!”又叫来一名传令兵,说:“去告诉多尔衮和多铎,如果放走了一名明军,我拿他们是问!”
大炮死重死重的,想推过来还真有点难度,因此天雄军暂时不用担心炮弹会砸到他们身上。不过,多尔衮则开始担心了,他很清楚,皇太极对于他迟迟不能拿下明军车营已经很不满了,如果再不迅速攻破车营,结束这场伤亡惨重的战役,他和多铎就算不被皇太极挂到树梢上去,也得被整个灰头土脑,对于胖老八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良多了!只是该死的明军太坚韧了,不管他们怎么冲,始终是冲不动,而且他们的火枪好像永远也不会坏,不会发烫的一样,只要两白旗敢冲过去,就会受到密集的弹雨的热烈欢迎!多尔衮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对手,饶他智计百出,一时间也甚是苦恼,一筹莫展。
多铎喘着粗气跑过来,叫:“哥,又被击退了!该死的明军,药子好像打不完似的,好不容易冲进去的那些勇士全被他们乱枪打死了,这其中还有好些白甲兵呢!”特意指了指肩部,那里的甲叶被打飞了一大块:“这里让一发铅弹擦了一下,甲叶就飞了!”
多尔衮咬牙说:“继续进攻!如果不能尽快拿下明军车营,汗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多铎很无奈:“那也得冲得动才行啊……”
一名哨骑跑了过来,叫:“报————”
多尔衮问:“什么事?”
那哨骑说:“镶红旗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多尔衮一怔:“镶红旗?他们不是负责攻打明军营垒的吗,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难道他们已经攻下了明军营垒?”
那哨骑说:“不是,镶红旗被明军打败了,就连岳托主子也受了重伤,一路丢盔卸甲,狼狈之极!”
“什么!?”
多尔衮和多铎齐声大叫,眼珠鼓出,张大嘴巴,活像两只雷打过的蛤蟆。
镶红旗居然让明军给打败了!?一万多人马去打只有两千关宁军和三四千民夫镇守的营垒,居然让人家打得太败亏输!?
天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明军吃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