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覆没了!”
祖大寿叹了一口气,说:“张春误我啊!他这一败,我们最后一点指望也断绝了!”
祖泽润忧心忡忡:“现在天越来越冷,将士们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柴火可以烤暖,更没粮食,前些日子还能吃人,现在连役夫都快吃光了……现在我们就剩下一万多人了,真正还能上城墙作战的,不到三千!如果建奴来攻,大凌河城绝对守不住的!”
祖大寿声音低沉:“他们不会攻城的,如果要攻,早就进攻了!他们就是想将我们活活困死!”
祖泽润压低声音说:“昨晚建奴将奴酋皇太极的亲笔信射进城来,再次劝降父帅……”
祖大寿问:“这次他开出了什么条件?”自围城以来,皇太极没少让人将亲笔写的招降信射进城来,开出种种条件,但祖大寿都不当一回事,现在看来,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祖泽润声音压得更低:“他许诺,如果我们投降,所有人的官职不仅不会撤,还会再晋升一级!”
祖大寿哼了一声:“一群化外蛮夷,能给我们什么?在这种荒蛮之地,就算是位极人臣,又有什么滋味呢?”
祖泽润嗫嚅说:“但是这毕竟是一条路吧!”
祖大寿颓然一叹:“是啊,算一条路子……”疲惫的转过身去,一步步走下城楼。
张春败了,大明的能战之兵已经死伤殆尽,继续死守大凌河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是时候安排一条退路了……如果他非要学张巡死守不降,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那些绝望的明军士兵杀了,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真到了那一步,祖家也就完了!
大凌河废墟中,一群关宁军士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可能躲起来了的民夫,为填饱肚子作准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统帅的内心正在剧烈的挣扎。
后金王帐里,几名浑身血污的牛录额真额头触地,匍匐在皇太极以及各位旗主面前,大气也不敢透。代善面色铁青,皇太极面色阴沉,莽古尔泰微微张着嘴巴,一脸吃惊样,而岳托、杜度、济尔哈朗、多铎、多尔衮等年轻一代则一脸不屑。那几个狗奴才居然说什么明军不怕死,排成骑兵墙迎着箭雨冲锋,两次冲击就把整个甲喇给冲垮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有这样的明军吗?如果有,何至于让他们打得这么惨!一定是这帮狗奴才轻敌大意,让明军给打出狗脑子来了,生怕被治罪,所有编了这么一套鬼话来骗他们,一定是这样的!
“那些明狗每次冲锋都排成四行,每行一百五十多人,各自手持马槊,像一堵墙一样压上来,任凭奴才的射出的箭将他们一个个的射倒,也绝不稍稍停顿,就这么迎着箭雨猛冲上来,用马槊一路刺过去,奴才们每个人至少要面对三四杆马槊,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这么被他们一个个的挑下马了……”一个额头被箭镞擦破了的牛录额真由于磕了几个响头,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流得一脸都是,却不敢去擦,只是反复讲述着那场噩梦般的战斗的经过,神色惊恐。
皇太极声音怪异:“排成密集的队形迎着箭雨冲过来,不管被射倒多少都绝不停步?”
莽古尔泰说:“人人手持马槊?马槊可是很贵的,这支骑兵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装备这么多如此精良的马战长兵器?”
代善的语气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就冲了两次,你们便垮下来了?”
额头受伤的牛录额真听出旗主心中的不满,连声叫屈:“主子,那些明军太可怕了,就冲两次,咱们甲喇便死了三百多,再让他们冲上几次,整个甲喇都没有活人了!而且明军那将领也是凶悍之极,手使一把形式古怪的长刀,抡得跟风车似的,撞在他手里的将士们,不管有多骁勇,都让他一个一刀,连人带马一并劈开,简直就不是人啊!”
另一个牛录额真赶紧补充:“对啊,那家伙简直就不是人啊!武格讷大人能赤手空拳格杀虎豹,勇猛无敌,但是只是一刀,仅仅一刀啊,就被那明军大将给劈成两片了!”其实武格讷是被骠骑兵用马槊捅死的,但是为了突出明军将领的凶悍,他们还是很大方的将这一战绩安到了卢象升身上,以此证明:不是奴才不努力,奈何明军太变态!
代善怒喝:“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们几个轻敌大意,让明军偷袭得手,损失惨重,害怕惩罚,才编了一套鬼话试图蒙混过关!你们被明军打得惨败,折损众多勇士便已经是大罪,现在更满口胡话蒙骗汗王,更是可恶之极!来人,将这几个奴才推出去斩了!”
一口气要斩掉四个牛录额真,看来代善也是气昏了头了,要知道每一个牛录额真都是整个牛录最强悍的勇士和最富有经验的将领,这样的人才是后金的宝贵材富,一下子宰掉四个,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正要劝,皇太极开口了:“二哥息怒!这些奴才或许会说几句谎,但还不至于敢在本汗和各位旗主面前撒下弥天大谎的……看来他们真的遇上了劲敌了!”
代善不满:“汗王真的相信这帮奴才的鬼话?明军能一对一,在野地浪战中将我大金勇士打得如此狼狈?”
皇太极说:“不会有错的!”他蹙起眉头,有些困惑的说:“可是,没听说关宁军还有什么特别能打的部队啊,而且关宁军的战法、装备也不是这样的!难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里迸出一缕犀利的光芒:“难道是那支红衣飞军到了?”
代善一怔:“红衣飞军?”
皇太极说:“就是那支日行百里的飞军!这支飞军在上个月刚刚跟流寇打了一仗,以寡击众,全歼了四万流寇,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驰援辽西,速度快得惊人……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锦州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刚到锦州便出战,一举击溃了正红旗一个甲喇,这支飞军,果然不能轻视啊!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关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