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西北简直没法呆了,大家开始往中原方向流窜,想到中原这边来碰碰运气。
本来这一战略还是不错的,中原承平二百年,兵备不修,卫所烂得一塌糊涂,以农民军的战斗力,攻城掠地易如反掌。但是结果跟说好的似乎不大一样,武关方向,舞阳卫像一道铜墙铁壁一样死死的堵着从陕西进入南阳的狭窄山道,来一波灭一波,来两波灭一双,而在河北南部方向,天雄三卫像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在大名道上,封死了他们劫掠大名道的任何途径。早在八月下旬,卢象升便接到了有小股流寇进入真定府的报告,让天雄军提前结束训练,准备作战,老回回和混天王的部队刚刚进入真定府,他便将所有骑兵撒了出去,在华北大平原上,在太行山余脉起伏的山麓之间寻找着流寇主力,五千天雄军日行四十里,直扑顺德府与真定府交界处。费了一番波折,游骑部队终于发现了流寇主力,一边死死咬住不放,百般骚扰,一边飞骑传书,卢象升得知后大喜过望,带领部队七十里强行军,终于在卫运河西岸看到了流寇那连绵数里的大营,谢天谢地,总算在这帮蝗虫造成更严重的破坏之前将他们给堵住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将流寇堵住,这些流寇基本上就是他的功勋了。
“希望明天能毕全功于一役,好腾出手去支援辽西。”寒冷的夜风中,卢象升望向北方,面有忧色,“也不知道大凌河城那边怎么样了,真是捏一把冷汗啊。”
戚虎皱着眉头问:“怎么,天雄军接到了开赴辽西的命令?”
卢象升说:“兵部八百里加急送来征调令,征调河北、河南、山东三省能战之兵前往辽西,天雄军也在其列。”
戚虎叹息:“看来辽西的局势很不乐观啊!为了应对辽事,大明投入的军费一年比一年多,但局势却没有丝毫好转,反倒一年比一年坏了!”
卢象升捏紧拳头,照着掌心用力一击,说:“只要我们能在大凌河城下重创建奴,他们就该消停几年了,到时候大明便能缓过一口气来!”
戚虎可没有这么乐观。想要在辽西重创建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想靠守城大量杀伤敌军,可能吗?城就那么几座,建奴打不下来,大可以绕过去的,想要重创建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野战,堂堂正正的列阵而战也好,打伏击搞偷袭也好,反正就是要在野战中击败建奴,击跨他们那股用无数次野战的胜利积累起来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骄傲,只有这样才能重创他们,然而,明军根本就不敢跟建奴野战!最可怕的是,明军的野战能力本来就差,再加上关宁军对客军那种根深蒂固的敌视、排斥态度,使得在野战中击败建奴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前有强敌,后有专门拖后腿的猪队友,任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又能有什么作为?他打心里不愿意让天雄军去辽西,他在天雄军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视他们如戚家军再生,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支很有朝气和活力的部队就这样被断送掉。但是这些话不能对卢象升说,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卢象升对这个帝国的忠诚是有目共睹的,前年建奴入寇京师,他带着一支没经过训练的农兵就义无反顾地前去驰援京师了,现在手里有近万虎贲,兵部有令,他不可能不去。
要不是忠诚于明朝,对兵部言听计从,在崇祯十一年那个冬天,他何至于如此惨烈地战死沙场?
戚虎深沉的叹息一声。在此时此刻,他的想法跟方逸之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希望这场剿匪战役能够旷日持久的拖下去,让兵部找不到理由将天雄军调往辽西,至少不能将主力调往辽西!
然而,跟方逸之一样,戚虎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方逸之的愿望落空,是因为杨梦龙实在好太好斗了,一听说要打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恨不得拔刀冲进敌阵杀他个七进七出;戚虎的愿望落空,则是因为卢象升是个没有私心的人,他从来就没有什么保存实力的念头,始终认为拿了朝廷的俸禄就该替朝廷做事,而且要把事情做好,让他养寇自重,还不如杀了他呢。从接到流寇窜入真定府的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天雄军的战车便开始轰隆隆的转动了,任何挡在这辆战车前面的人,都会被无情地辗个粉碎!
首先要被辗碎的,便是老回回和混天王的部队。
赶了一天路,早已饥肠辘辘了的士兵们以惊人的效率消灭掉饭菜,然后倒头呼呼大睡。折腾了流寇一整天的游骑也收了回来,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厮杀。少了这些家伙纵横驰骋的身影,卫运河西岸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是暂时的。
明天,这片原野将血流成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