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愿误她一生

淡淡的酒香混杂着山野的气息。红尘刀好酒，桌上自然少不了美酒，而其他的饭菜略显清淡，这或许也是跟梦雪淡泊的性格有关。

    吃饭的途中，叶凌宇发现墨非不在，询问之下才得知，墨非早在五天之前就离开了傲雪峰，至于现在的情况如何，梦雪也不知道。

    对此叶凌宇也无能为力，墨非离开傲雪峰，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家人。这个时候满城戒严，叶凌宇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抛头露面。这种非常时期贸然去找墨非也不是明智之举，不光自己可能陷入重围，也有可能给墨非一家人带去麻烦。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等一段时间再说。

    把所有事都暂时放在脑后，顿时大快朵颐起来。五天滴水未进，吃饭的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形象。途中被红尘刀灌了几碗烈酒，渐渐地，就连梦雪也被拖入了其中。梦雪酒量不大，仅仅只是饮了一小碗，素白的双颊上就爬满了红晕，双眼带着迷离的神色，那弱柳扶风的样子把叶凌宇眼睛都看直了。

    饭局过后，红尘刀把叶凌宇带到了屋外。

    红尘刀站在雪峰的边缘，双手背在背后，面相虽然老迈，但眼神依旧苍劲有力，饭桌上的为老不尊，也在此刻收敛了起来。

    他背对着叶凌宇，微微一声叹息，淡淡地道：“小子，我且问你一件事。”

    “红老请说。”

    “你对梦雪是怎么看的？”

    叶凌宇微微一愣，眼角微微眯起：“您是想说招亲的事吧。”

    红尘刀没有吱声，依旧眺望着远方，可是他的沉默却已经说明了他的用意。

    叶凌宇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沉思了片刻，神色居然变得有些暗淡：“她是个好姑娘，老实说，在第一次见她的

    时候，心想着，要是谁能娶了她，大概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心动？”

    “可是那又如何？我只是个将死之人，既不能与她白头偕老，又何必耽误她的一生。”

    叶凌宇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如果换作墨非在这里，他大概会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可是这话叶凌宇说不出来。

    要说对梦雪不动心，那是假的，或者说恰恰相反，当在酒楼第一次见到梦雪的时候，当微风撩起她帷帽的轻纱，在那一刻，叶凌宇就为这个女子深深地着迷了。可是越是着迷，就越是不忍。

    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这样永远难成大器，这个道理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可是自己只有两年寿命这件事，就像是有人用刀斧在他心窝子上斩出的一道坎，无论自己怎么奋力的去迈，就是迈不过去。

    “那你是觉得两年之内自己必死无疑了？”

    “那倒不至于，我尚且有一口气在，便不屈于这命运。只是即便不屈，却也不知该去往何方。”

    话已至此，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如今前途未卜，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梦雪。就算现在图一时之乐，那两年之后呢，也许天人两隔，红颜独泣终老，想想就觉得可笑。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红尘刀却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也舒展了开。

    “好一个‘不屈于这命运’，你小子当真有些与众不同。”笑声朗朗，回荡山间。

    “世人只懂利与弊，只知随心而行，却不懂得相生相克，循循息息。这就是凡俗之人与修炼之人最大的区别。”红尘刀突然回首望向叶凌，“你的眼光能够不局限于自身，这就算是已经入了修炼的门槛了。你要记住一句话，修炼一途，勤奋只能排在第二，排第一的，是一个‘悟’字，俗话都说悟道，一个人的道那是悟出来的，而不是修炼而来的。倘若有一天，你能纵眼观天下，看尽世间浮华沧桑，看尽因果轮回，便是对天道的大彻大悟。到了那时，就能追寻这个世间的极致。”

    红尘刀虽然已经年老，但此刻背脊却挺得笔直，冷风带动他的衣摆，看上去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小子，你也别自怨自哀。其实在我看来，闺女对你也是有些情意的，我可从来没见她对别人这么热情过。”

    叶凌宇心头腹诽，热情，你确定没有说错话，你确定她这冰冰冷冷的样子是热情？

    红尘刀不管他脸上的诧异，接着道：“其实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你也别怪我棒打鸳鸯，两年之内，你若是能够解决自身的问题，我便同意你们在一起，否则的话……”

    “你说解决自身问题，难不成真有办法？”

    “方法还不好说，我会先出去一趟，半月之内就会回来，有没有办法，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是要出去找什么人？”

    红尘刀微微颔首，但是没说那人的名字。

    见红尘刀表示了肯定的态度，叶凌宇沉寂了太久的内心竟有些希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