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他却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个白衣少年大礼参拜。
这人是谁?
良久,久得仿佛连风都已经窒息,那个少年终于抬头,注目地下俯身的青衣人,开口道:“你……后事都准备好了?”
司马狂生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恭恭敬敬的双手捧过头顶,一个绿衣侍女走过去接过,递到那白衣公子手中,这才弯着腰退回原处,依旧是与另一名绿衣侍女分立两边。
白衣公子拉开锦囊,摊开掌心,从里面倒出一枚黑铁令牌出来,火焰形的令牌中央,正反两面,分镌司马二字。
“名士令!”执有此令,天下名士,莫不景从,司马狂生一生经营多年,门下食客三千,俱都居于一座“招贤馆”之中,其中杰出人物不知凡几,可是只要“名士令”一下,这些人就得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为主人做事。
“士,为知已者死!天下士子,一旦沦为别人门下的食客,紧要关头,就得以死报效!”
司马狂生道:“司马狂生的时日已经不多,自知死期将至,可惜大业未成,空有其志。经营二十余年,未尝稍怠,一朝身丧,只会尽归尘烟,二十余年尽成无用之功,是以,才想到了魏公子!”
那个白衣少年魏公子静默了半晌,忽然道:“说起来,司马狂生,你是天下第一个进入我迷蝶山庄的人,而至今为止,百年间,也只有三个人,误闯入过我的迷蝶山庄。这三个人,第一个便是你,第二个,第三个,据说从这里走出之后,不到几年间,也已经名动天下了。”
司马狂生叹息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进入过迷蝶山庄的三个人,第二个人是玄教张天宗的首徒白衣胜雪,他不出江湖则已,一出江湖就让天下人都为之惊动莫名,玄教大光明功练至上乘境界,不输其师多让。第三个人青园主人江儒,自从误闯入迷蝶山庄,弱冠之年,便即名动天下,身列四大名公子之一,精绝国的‘山中宰相’。再加上我,三个人,可惜,我在世时,天不假我,时机未至;如今我要去了,乱世方至,呜呼,天何公哉?天不公乎!”
“公子之才,惊天合地,司马狂生不愿二十年心血化为东流,只有把名士令交由公子,司马狂生才算放心,大争之世,天下乱主,允以公子之才,真的甘愿在这寂寂山谷之中,默默无闻一生吗!”
“跳梁小丑登坛亮相,真正允世之人却无人知晓,可惜……天不假我,奈何?”
那白衣少年魏公子一双凤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是想劝我出世?”
司马狂生直言不讳,只不过仍然不能掩饰其心中的不安,低声道:“是!”
蓦然,一阵狂笑从那个白衣少年口中传出,传出去好远,好远!
司马狂生蓦然一怔,第一次抬起头,正视向那个白衣少年魏公子。
却见他淡淡而语:“这天下,还有我可以追求的东西吗?”
司马狂生身躯一震,默然低下头。竟然就此瞑而而逝。
那个白衣魏公子双目盯着他坐化的尸体半晌,喃喃道:“可惜,你没听到我后半句!”
“天下虽无,可是我却又怎甘于寂寞一世!”
“真正的霸主,应该是自己制造故事的人!九月初九,玉皇之巅,我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好久!”
迷蝶山庄后院,有片幽静的角落,没有“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此刻,青草中央,一块白石,一个迎风而立的少女就那么站在白石之上,希望能望过这高高的围墙,她的目光穿透重重的山水,最终落向南国。
不知何时,那个魏公子竟已到了她的身后,只是她恍然未觉,清秀的面容,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公子,你如今,过得还好么?”
她肩削素、衣单薄,身影调寒,柔弱无依。
她,就是情儿。
那个魏公子目中闪过一抹怨毒,八年,八年以来,纵使他费尽心机,纵使他搜集来无穷的奇珍异宝,堆满这个小小的院子,可是,却博不得佳人一笑。
山庄之中,有多少女子比她漂亮,任其索取,可是,他却一个也看不中,唯独只对这个少女一人念念不忘。
可是,每次站在她的身后,听到的,都是她在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另一个人!
他嘴角泛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蒋琬,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给你设了一局,一个惊天的赌局,以天下作棋盘,众生为棋子,谁赢了,你若赢了,本公子才服,你若输了……”
他脚尖一点,竟然仿佛一阵轻风一般平平滑过地上的草尖,退出院外。仿佛一只鬼魅!
如此匪夷所思的轻功,情儿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感觉到,他就来过,去了,年年如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