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的面孔显然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有些失神地嘟囔着:“死了……怎么就死了……”
众人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顿时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你瞪我我瞪你。
过了好半天,秦梦生突地笑了一声,就在夏初一以为他是不是要疯了的时候,他却有些苦涩地笑道:“我知道飘飘小姐不愿见我,才让她哥哥编造如此谎言的。她既然都已经如此明说了,我再缠着她也是徒惹人烦,看来我和飘飘小姐,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夏初一顿时干笑了两声,语气涩涩地应和道:“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埃”
秦曜轩这会儿完全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夏初一这胆大妄为胡作非为的性子了,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他能做的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伸手拉过夏初一,他指着她道:“这个是夏初一,你们之前见过,应该认识吧。”
秦梦生点头道:“认识,飘飘小姐的丫鬟。只是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秦曜轩听见“丫鬟”这个词语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长年累月带着的那个表情面具似乎完全地破了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些揶揄地道:“夏御史,你身份还真是多埃”
夏初一今天光是干笑就笑道脸疼了,然而听见秦曜轩这么说,她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是干笑了。
秦梦生却被秦曜轩的一句话提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夏初一道:“那个以雷霆之势解决了沧、流两州闹鬼事件的夏御史,就是你?”
夏初一本来还准备谦虚一下的,可是听见这种疑问的反问语气,她顿时挑了挑那带着一点小媚意的眼角眉梢,双手叉腰道:“怎么,不像?”
“不是不是……”秦梦生连忙摆手。
他看着她叉腰就忍不住想到了刚刚在巷口的那声狮子吼,一声“老娘”由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里面爆发出来,还是要点承受能力的。
“那是什么?”夏初一见着秦梦生那模样,顿时就生了想逗逗他的意思。
她欺身走进了他的面前,一双秋水眸子波光潋滟,轻快明亮,带着那种热烈勃发的朝气。
一旁看着的金元宝和秦曜轩几乎同时上前拦在了两人的中间,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1
她招惹的人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多一个。
夏初一看着他们的默契表现,顿时笑着道:“瞧你们这心有灵犀的。”
金元宝和秦曜轩顿时齐齐地背过身去,不愿在看对方一眼了。
心有灵犀,是这么一个用法吗?
夏初一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捂着嘴偷偷地笑了:“看吧,还否认。”
秦曜轩连忙地开口道:“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有嫌疑,算计夏初一的可能不是三公主或者五公主……”
几人听着这句话,立马围坐在了桌子旁边。
最后过来的秦梦生看着秦曜轩的模样,在后面抿着唇无声地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从来都是一副清雅如莲优雅高贵的秦三公子,露出这么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来。
夏初一呵,挺厉害的女子。
几人落座,夏初一下巴抵在桌子上面,随口地问道:“谁还有嫌疑?”
秦曜轩打开茶盖,伸手在茶水中蘸了蘸,在桌面上写了一个“雪”字。
“是雪妃?”金元宝表情变了变,随即眯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碍…”夏初一倒是不惊讶,像是早就往这边想过似的,“她倒是有可能的,我和她还有仇呢。”
金元宝顿时紧张:“什么时候的事?”
“在邺城的时候啊,不过那时候她还不是陆家小姐,而是怡红楼的头牌如霜。”
夏初一坐直了身子,随即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将当初的情况给众人说了个遍。
当然,说道泷越那妖孽的时候,她用了无数个形容词,将当时的他形容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像是要出一口心中恶气一般。
众人从她那一大堆废话之中挑挑拣拣了几个有用的词组组合起来,这才算是还原了当时的真相。
“那看来,当时被送进宫的人,要么被陆浩然掉包了,要不然根本就没有陆映雪这个人,这只是为了送人进宫随便编造的一个身份。当然很显然,送她进宫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金元宝想到一路上听到的传闻,雪妃诞下本朝的第一个龙子,老皇帝又在这时候举办大寿,让人不难联想这其间的关系。
而且卫后多厉害他们是见识过的,当初夏初一都差点着了道,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除了只手遮了后宫的天以外,还将手伸到了朝堂之中。轩辕王朝被她左右了十几年,最后却被一个才冒出一年的雪妃给弄得禁足了。
令人叹息的同时,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个雪妃的本事。
然几人之中,显然思维不在一条线上的秦梦生弱弱地插了一句话进来:“这件事还事关大哥,那雪妃会不会被大哥拒绝了以后,也会找机会报复大哥啊?”
秦梦生的记忆显然还停留在从前,这句话说完以后,就见面前几人同时地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夏初一道:“他不报复被人就算好了,别人还报复他?等个十几万年吧。”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抬眼有些认真地看向秦曜轩:“都这么久了,他都没来找过你?”
秦曜轩摇了摇头:“他倒是对我说过,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让我不必去寻。”
“那个死妖孽1
夏初一闷闷地骂了一句,垂着眸子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环视了一眼众人。
“现在我们弄清楚了,小夏子的师父肯定是个诱我去的陷阱,这个陷阱已经挖好了等我跳,我是跳还是不跳呢?”
“不准跳1
“可以试试。”
金元宝自然是第一个投反对票的,心里对那个还没怎么交手的雪妃有些忌惮。
他拿不定百分百的事情,就绝对不能让夏初一去冒这个险。
夏初一直接地忽略掉他的意见,眯眼笑着,看向和他意见一致的秦曜轩:“你说说去的原因。”
“将计就计。”秦曜轩伸手在桌子上一敲,朝着夏初一方向微微地倾了倾身子,“我们不能够被动,得把和我们作对的人引出来才行。”
夏初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从那个老太监去帝师学院宣旨以后就开始算计我了,若我不上当,这步棋也铁定会有其他作用。比如在皇帝老儿将我捧得高高的以后,他们说我谋害总管太监,这罪名可不小,说不定就把我一下子给重新打回地狱了。”
她嘴里虽然那么说着,手中却随意地拉过自己垂落的一缕头发,低着头认真地玩弄着,好像她嘴里的“罪名不斜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秦曜轩侧过头看着她今天的打扮,说不惊艳是假的。
犹记得第一次看见夏初一扮女装时候的模样,那一副姿态印刻在脑海里,久久地都挥散不开。
好看。
他当时几乎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那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那么自然而然,就好像是春天花开,冬天落雪一般,到了那里,就忍不住那么说了。
他这会儿看着那披肩的长发,看着那简单的发髻和那点缀的一支碧玉簪,竟有一种想伸手摸一摸那一头青丝的冲动。
然而终究是没有,他回过神来,听着金元宝道:“那天初一对那老太监动手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且还吓唬他说是剧毒,即便我们知道不是,可是面对着那么多人的证明,估计想要洗掉初一的罪名,难上加难。”
元宝顿了下,抬头看了看夏初一,继续道:“问题就在于这里,那个人并没有立即害死小夏子的师父,将罪名扣给初一,而是用毒拖着,这就说明那人想引初一入陷阱除掉她。或者是,想要利用这一点来威逼她做些什么事情。无论是什么,初一现在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夏初一挥手打断了金元宝的长篇大论,态度笃然地道:“元宝,我知道你是打算说服我不要去冒这个险,但是我都答应小夏子了,那个老太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捉弄,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