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开封城中一如往日般热闹了起来,特别是湖面上,画舫穿梭歌舞升平。
其中一艘的舱里,天魔宫众人和白夏喝了个热火朝天。别看白夏不会功夫,酒量可是惊人,展昭总算明白白玉堂为什么千杯不醉了,原来是随他爹的酒量。
掌灯的时候,白夏和殷候已经喝成忘年交了,要不是白玉堂硬拽着白夏出来,他就要和殷候喝通宵了。
展昭也要回开封府,殷候拽着不让他走,将人塞进船舱非要通宵接着喝。
白玉堂见展昭似乎也很想念殷候,就说让他留下叙旧开封府要是有什么事,他会派人来通知。
于是,展昭留下,白玉堂带着白夏回开封。
“哎呀,那个殷候真好相处啊。”白夏抱着个酒坛子跟白玉堂往回走。
白玉堂皱眉,“你干嘛抱着坛酒出来?”
“去开封府拜访当然要带见面礼么!”白夏回答得自如,“你受包大人照顾那么久,包大人也算展昭的长辈吧,我也去见见亲家。”
“你哪儿来那么多亲家!”白玉堂望天,“我送你回白府,等娘来了你俩赶紧回映雪宫去。”
白夏斜着眼睛看白玉堂,“才嫑!”
白玉堂皱眉,他爹这语调跟小四子有一拼。
“我要去开封府!”白夏抱着酒坛子大摇大摆往前走。
白玉堂拿他一点辙都没有,只好在后边跟,边嘱咐他,“你见了包大人可别胡说八道。”
“知道啦。”白夏伸手将酒坛子往白玉堂手里一塞,“给爹抱着,沉死了。”
白玉堂无奈接了坛子,提着跟他一起往开封走。
白夏在边走边上下打量白玉堂,一会儿摸摸胳膊,一会儿又拍拍背。
“你走路老实点。”白玉堂被捏得浑身不自在。
“嗯……”白夏摸着下巴,“别总喝酒,多吃点饭,你看你瘦的。”
白玉堂回嘴,“我不瘦,那猫才叫瘦。”
“哦?”白夏笑眯眯蹭过去,“玉堂啊,你和展昭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白玉堂不解地看他,“什么什么程度?”
白夏眼睛眯成一条缝,“亲嘴了么?
白玉堂脸上尴尬,“不要问这种事情。”
“哦……”白夏拉长了声音点头,“看来亲了。”
白玉堂面上微红,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竟然脸红啊,太嫩了吧。”白夏小跑跟上,“跟爹说说,还干什么了?
白玉堂看别处。
“就只亲个嘴啊?”白夏有些沮丧地拍了他一下,“傻小子,你要抓紧啊!”
“抓紧什么?”白玉堂无所谓地问了一句。
“你说你这脾气像谁呢。”白夏摇着头埋怨,“我和你娘都是急性子,就你,磨磨蹭蹭。”
说话间,白玉堂一拐弯,带着白夏转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
“好黑!”白夏往两边看看。
“抄近路走。”白玉堂拉着白夏的胳膊,以免弄丢了还要找。
白夏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仰着脸四处闻了起来。
“走不动了?”白玉堂问他。
白夏摸了摸鼻子,“有怪味道。”
“这种巷子有些味道正常。”白玉堂想拉着他快走。
“等等。”白夏摇头,“好臭啊!”
“臭你还不走?!”白玉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有臭味么?他是没闻到。
白夏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也有些天赋异禀的地方,比如说记性特别好、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鼻子比狗还灵光。
“嗯!”白夏捏着鼻子眉间皱了个疙瘩,“好恶心的味道!”
“走了!”白玉堂拉着白夏快步走,出了巷子,前方就是热闹的大街了,不远处是开封府的大门。
白夏一看到开封府,就把刚刚闻到臭味的事儿忘了,跑了过去。
白玉堂跟在他后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们经过的院墙是一家客栈的院墙。这客栈大门紧闭,招牌是友来客栈。客栈离开开封府不远。
白玉堂微微皱眉,怎么这个时候就关门了?客栈这种地方,大多都是通宵开着的吧?不然有晚上来的旅人投宿真么办?
“玉堂!”
前边,白夏已经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回头招手叫白玉堂。
白玉堂也没多在意那客栈,走上前跟衙役们打了个招呼。衙役们一听白夏是白玉堂的爹,都惊得张大了嘴——好年轻的爹啊!
开封府众人刚刚吃了晚饭,和往常一样坐在大院里乘凉。
公孙喝着茶跟包拯说验尸的结果。
赵普在一棵梧桐树下靠着,眼前箫良、唐石头加岳阳三个并排在一起,正练拳呢。现在赵普和白玉堂采取混养制,谁有空谁教。岳阳虽然没正式拜师,但岳峰蹭写信极力向白玉堂推荐他,白玉堂就索性连他一起教了。这人聪明伶俐,和唐石头一憨一滑,各有各的长处,一起学功夫进步尤其快。
庞煜也依然在开封府蹭饭,和包延一起随着包拯分析案情。
小四子永远是最闲的一个,正拿着梳子,抓着石头和剪子梳毛。
白夏进入开封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出景象……可以称之为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开封府和江湖上传言的森罗宝殿,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白玉堂给众人引荐了一下。
包拯站了起来,白夏抱着酒坛子过去,“包大人,久仰久仰,玉堂总在开封府叨扰,承蒙照顾。”
包拯赶紧笑着摇头,“哪里哪里,白少侠侠义心肠,帮了本府不少忙,本府道谢才是。”包拯赶紧让白夏坐下,三言两语一交谈,两人互相欣赏,很是投缘。
公孙揪住赵普,“白玉堂他爹怎么可能是这么有常识的人?还那么谦逊有礼!”
赵普也点头,“就是啊,简直不可思议。”
白玉堂揉着眉心,找了个石头凳子坐下,已经无力再去管这些了。
白夏性格相当好,三言两语跟众人都混熟了,还逗着小四子说要请他喝谢媒酒,乐得小四子直笑。
当夜,白夏坐在院子里那棵杏花树下的石头凳子上,靠着石桌子,看着已经结出杏果儿的杏树。
“还不睡?”白玉堂洗漱好了,走到他身边,“这么晚了还吹风小心生病。”
“嗯?”白夏托着下巴,“你就是喜欢这张凳子啊。”
白玉堂尴尬,“那猫随口说的,进屋吧。”
“开封府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难怪你住得那么开心。”白夏托着下巴啧啧两声,“对了,我刚才认真想了想,想起来那是什么臭味了。”
白玉堂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坐下问,“你说那座客栈里头?”
“嗯。”白夏点头,“有老鼠掉在酒缸里淹死了,就有这种臭味。”
白玉堂觉得有点反胃,“大晚上的别说那么恶心的事情。”
“可是,那个味道比死老鼠要臭得多哦”白夏摸着下巴琢磨,“嗯,可能是死狗、不对,死猪?”
白玉堂听得皱起了眉头,“会有猪不小心掉进酒缸里淹死么?”
“所以说咯。”白夏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进屋去了。
白玉堂听得皱眉,联想到那家客栈关门闭户的样子,觉得,的确有些不妥。
正好,今日值夜的黑影白影从院门口路过,白玉堂问两人知不知道友来客栈。
两个影卫对视了一眼,“就开封府斜对门那家?”
白玉堂点头,说了下白夏发现的事情。
黑影也觉得有趣,“很近,我去瞄一眼看。”说完就跑了。
俄顷,黑影捂嘴打着恶心跑回来了,对差官棚里的王朝马汉指了指那客栈,“撞门去吧!死人了,都泡成药酒了。”
王朝马汉带着人去撞开客栈的门一看,也傻了眼——就见客栈里空空荡荡什么忍都没有,后院摆了满满好几个大酒缸,酒缸里头,浸的全是死人。
包拯听说有大案子也被吵醒了,因为近,就亲自带着众人来查看。
从酒缸里总共捞出了十几具尸体。有客栈的掌柜、伙计、厨子等。另外,还有六个和尚,四个年纪大的,连个年纪小的。
白玉堂一看白布下面的尸体就是一愣,“少林的高僧?!”
他觉得不可思议下午还在天涯谷见过这几人,这四个大和尚都是少林慧字辈的高僧,另外两个年轻的应该是徒弟。怎么转眼就死在缸里了?一来死法太诡异,二来,要杀死这四位高僧,没有绝世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下午见过他们?”赵普问听白玉堂说了这几个和尚的身份,也是皱眉“这么说,是傍晚那段时间死的?我们都在开封府里头,距离这么近,怎么没人发现?”
白玉堂自言自语,“为什么杀了人,要浸在酒水里?”
“可能是为了隐瞒一些事情。”公孙蹲下看了看尸体后,抬头问赵普和白玉堂,“觉不觉的,尸体少了些东西?”
“东西?”白玉堂和赵普上下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尸体完好无损,没外伤啊。
公孙笑了笑,拿出刀子,切开了一具尸体的脖颈……就见里头流出来的是透明的酒水。
白玉堂一皱眉,“血没了?”
公孙点头,“这些人在死前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水,这样尸体就会呈现一种灰败干枯的样子。浸在了酒里,身体又会被酒泡开,不仔细查看,会忽略没了血这回事!”
“这算什么功夫?”赵普问白玉堂,“脖颈上也没有咬痕,是怎么吸血的?”
“看看他胸口有没有剑伤?”白玉堂问。
公孙立刻打开了一个和尚胸口的衣服,果然,就见在死者的胸前,有一个很奇特的剑伤,伤口呈现三角形,还是倒置的三角,伤口边缘整齐,可见剑很锋利。
“这是种槽式的伤口,流了血止不住的。”公孙站了起来,“你们看杀猪宰羊要放血,都先用这种刀捅脖子。
这时,四处查看的影卫们跑了回来,紫影道,“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可能是被转移到这里来的。”公孙道“这样的伤口,如果一剑刺进去再拔出来,血会喷得到处都是,凶案的发生之处必定血迹斑斑。”
“那干嘛费劲把尸体搬到这里来?”赵普更纳闷了,“就因为这里的酒缸大?”
“这几个大师住在这里。”这时候,跟来的庞煜和包延也跑了进来。
包延拿了掌柜的账册过来,“你们看,几位高僧是今天早晨入住的。”
白玉堂拿过账册,发现二楼那一趟屋子都被包下了,而其他的客人似乎也已经清空,看来是包了整个客栈……
“和尚有包客栈住的么?”赵普纳闷,“这么阔气?”
“这几个掌柜的和伙计……”公孙翻开头掌柜的以及伙计的头发,惊讶地说,“他们头上有戒疤的痕迹!”
“是还俗僧人,或者这客栈是个幌子,这里是一个分舵之类的地方?”白玉堂觉得事有蹊跷。众人到了几位高僧的房间一看,发现行礼都被翻找过了。
“打劫么?”庞煜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抖出来,“作孽,这年都连和尚都有人打劫。”
“打劫不用做到连墙壁都撬开吧。”赭影指着床铺里边的墙壁给众人看。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地方,和莲花夫人死的时候,床铺里打开的暗格位置一样!大小也一样。”
“一样,藏的是那什么图?”赵普问。
白玉堂摇头,不知道。
众人一间间房间走过去,发现每一间房间都被搞得乱七八糟,似乎是花了心思在寻找什么东西。白玉堂心中疑惑,这么说,当年林禅子将陵山泣血图分成几份的传言是真的,莫非这几个少林高僧手里也有一幅,所以招来了杀生之祸?
将尸体抬走,众人先回了开封府。
白玉堂回到房里,觉得这次还真是多亏了白夏的好鼻子,打开房门,却看到白夏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穿着白色长衫,搂着枕头,身边躺着大虎小虎,睡得正香甜。白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呢,嘴里呢呢喃喃说着什么。
白玉堂凑过去听了听,就听他含含糊糊说着什么,“娘子……”
白玉堂嘴角挑了挑,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转身出了房间,在院中的凉榻上躺下,仰脸看天上的星辰。
……
展昭躺在船甲板上,看着上方的星空,今晚很尽兴,好久没那么痛快了,不知道白玉堂睡了没有。
殷候走了出来,坐在展昭身边。
展昭有很多问题想问,就转身对着殷候,“外公,吃了血魔胆,会变成血魔么?”
殷候笑了笑,“哪儿那么容易。”
展昭好奇,“血魔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殷候微微蹙眉,单手托着耳侧,跟展昭面对面,“有很多江湖人,听了传言就以为世上真有能让人成魔成狂的灵丹妙药了。要知道,是吴不恶那臭小子吃了血魔胆,变成了血魔,而不是吃了血魔胆,才让吴不恶那臭小子变成血魔的,明白么?”
展昭觉得有些绕,“是说,能不能变成血魔,除了要吃血魔胆之外,还要看吃的人是什么样?”
殷候笑着点了点头,“我更在意的是陵山泣血图。”
“那图怎么了?”展昭坐起来,“是不是因为上边记载了你和天尊还有血魔的武功,如果落在心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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