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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凡事皆有因之展昭篇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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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吃过饭。

    两人出了开封,来到城北的一趟大街,这里是一处古玩市场,大多卖的却是些书画。

    白玉堂明白了展昭的意思,“猫儿,你想看看有没有人从皇陵里带出了什么,上这儿脱手?”

    “总能打听打听,察言观色什么的我不在行,还是干些在行的。”展昭随口答了一句,摇头,“唉,我一想到八王爷觉得可怜的慌,含辛茹苦那么多年,教出皇上和赵普都那么出色,唯独亲生儿子……你说赵琮像谁呢?王爷柴郡主明明都是大好人。唉?你说赵普是不是为了不让八王难过,所以才装成什么事儿都没有?”

    展昭嘀嘀咕咕,就听白玉堂没什么反应,一转脸,气得展昭跺脚——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旁的一个琉璃摊子前边,好奇地看着那些从西域过来的琉璃。

    展昭拧着眉头走过去,瞄他。

    白玉堂抬眼,“猫儿,脸色那么难看?”

    展昭心说,你倒是知道。

    “是不是又难受了?”白玉堂伸手去摸展昭的额头,展昭气消了一半,凑过去,“我早就好了,你看什么呢?”

    “展大人,白五爷。”这一带的人也差不多都认识他俩,看铺子的伙计就招呼他们“这是西域天水一带来的冰珀琉璃,好东西啊!”

    “你不是天玉行的伙计么?”白玉堂望了一眼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大门,那宅子差不多将一整趟街都占满了,气派非凡,匾额上写着“天玉行”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是赵祯的亲笔题字。

    “嘿嘿,五爷还记得我啊。”伙计乐得脸都开花了,“这不是老板娘最近喜欢上玩琉璃了么,从天水进了一大车来,我这儿卖些小物件,里头有大的,五爷有兴趣进屋瞧瞧去?”

    白玉堂倒是也想找天玉行的老板娘打听事情,正想走,就见展昭站在摊边看。

    “冰珀琉璃啊,晶莹剔透的是挺好看。”展昭看中了一只胖乎乎的兔子,就伸手想去摘,却被一只手抢先摘了下来。

    展昭下意识地一转脸,就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年轻的男子,一个应该是少爷,穿帛戴玉,十分的体面。身后一个黑衣服的小厮,挺机灵的。那年轻公子可能十岁,小厮看着菜十六七。

    那公子摘了小兔子给小厮看,“你看这个兔子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二少爷,不如你就买这个吧?”

    “嗯。”那位二少爷点点头,美滋滋地问伙计,“这多少银子?”

    伙计看了看展昭,这个是他先看上的。

    展昭自然不会跟个半大小子抢东西,就对伙计笑了笑,示意——无妨。白玉堂见他似乎喜欢琉璃,就站在一旁等一会儿,展昭说不定还能看中什么。

    伙计告诉那二少爷,“十两银子。”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觉着有些贵,这琉璃不是什么玉器,估计是伙计做买卖呢,觉得这二少爷穿得不错,有意开个高价,好让他还价。

    不料那二少爷皱了眉头,“啧……那么便宜啊,送不出手。”

    伙计一听真相转身抽自己一嘴巴,刚才早知道多要点儿。

    “少爷,他已经要贵了。”那小厮嘴挺利索的,跟自家少爷说,“这个琉璃又不是玉器,就值个一二两的,这里小摊卖的都是便宜货,店铺里头才是贵的。”

    伙计不乐意了,“唉,这位少爷这么说就不对啦,我这摊也是后头大铺子拿出来摆的,东西自然有贵有便宜。”

    二少爷沉默了一会儿,眉头一挑,“原来这东西就值一两,你却卖十两?”

    伙计赶紧摆手,“不能这么说啊,我这可是天水来的冰珀琉璃,和一般琉璃不同嗒,你想想,脚程费都得多少呢!”

    “呵。”小小厮煽风点火,“了不起啊,你们进货都是一车一车来的,平摊一下一个的进价就几钱银子,就是你做买卖不老实。”

    白玉堂一看有要吵架的趋势,决定还是走吧。

    伙计也懒得跟俩人吵架,到一旁去了。

    那小厮将兔子挂回去,对他家少爷说,“走吧少爷。”

    两人就转身走了。

    展昭见他俩不要了,拿过小兔子瞧了瞧,越看越像小四子,就问伙计,“六两卖不卖?”

    展昭老在这一带走动,知道规矩。一般叫十两的东西,本钱就三四两,通常五两伙计就买了,于是客人基本都还价到五六两。偶尔有些特别呆的,就跟天尊那样的,叫个高价,他若是不缺钱也就买亏了,这也不能说商家骗人,毕竟愿买愿卖,他卖的也是真东西,厚道倒是不厚道了些,属于宰客。

    伙计嘿嘿朝展昭乐,点头,“六两行,买回去是给小四子的不?是的话收您四两银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挑眉——瞧瞧!小四子这面子多大。

    展昭给了他五两银子,只是银子还没到那伙计手里,一旁伸出来了一只手,一把抢走了银子。展昭瞅着那只手挺眼熟的,不就是刚才抢玉佩的那只手么?

    伙计一看就皱眉——还是那位二少爷。

    那位少爷瞧了瞧伙计,“你这奸商,为何给他四两,给我却十两?”

    伙计白眼,“我说这位大少爷啊,我怎么做买卖你也管啊!”

    “你这买卖有失公道!”那小厮还挺能蹦跶,“哦!我明白了,这琉璃是我们先看上的,我刚才看到他对你笑了,是不是让你叫高价讹我们的银子?好就地分赃?!”

    伙计听了那小厮的话,愣了,良久才明白过来他说自己和展昭说好了讹人呢,哈哈大笑,“我说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赶紧回家吧啊,别搁这儿吵了,跟你都说不明白。”

    “你敢说我没见识?!”那位少爷不干了,伸手拿过伙计准备给展昭包起来的小兔子琉璃,就往地上丢了出去。

    “唉!”伙计大急,这么丢非摔碎了不可。

    同时,人影一晃……伙计就见眼前蓝色的身影晃了一下,展昭再伸手,那琉璃兔子已经在手上了。

    白玉堂嫌多事,又抛给了伙计一锭银子,拉了展昭,“走吧。”

    “慢着!”那二少爷不干了,伸手要拉展昭的胳膊,“兔子给我!”

    白玉堂轻轻一带展昭,少年就觉手上一痛,似乎有人拍了一下,但又没看见,纳闷抬头。白玉堂脸色微微有些不善,心说这猫不是你碰的。

    展昭这会儿,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二少爷,十岁没错,只是虽然做汉族打扮,但似乎有些像是外族,因为五官感觉和中原人稍微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是展昭看不出他是哪儿的人,应该不是西域那几国的。

    “这兔子是我们少爷看上了。”小厮将展昭那五两银子扔了回去,又给了伙计四两,“我们买了。”

    说完,将展昭拿在手里的琉璃抢了回来,交给二少爷,“少爷,您尽管扔,我们有的是钱,把他整个铺子买下来砸烂了都成!”

    那少爷嘴角微微挑了挑,似乎心情也好了,伸手拿了琉璃兔子,抬手就扔了出去。

    可眼看白玉堂一抬手……琉璃兔子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手上,伙计一看糟糕了,把白五爷惹着了。

    展昭伸手,将那琉璃拿了过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白玉堂,“唉,去看天玉夫人不能空手去,你买两坛子好酒去。”

    白玉堂就见展昭左边的嘴角瞧着,知道这猫估计是看那少年不顺眼,多管闲事的性子上来准备教训教训他了。点点头,白玉堂转身就到附近的酒庄买酒去了。

    这天玉行,乃是开封府最大的玉器行。

    玉器行的老板是个寡妇,叫风天玉,她亡夫是白玉堂和展昭的好友,人称玉痴的大才子江满湖。江满湖是大才,恋上了江湖女子风天玉,为她开了这天玉行。只可惜天妒英才,他年纪轻轻就怪病缠身,原本早就不行了,公孙愣把他救了回来,但也事先说了,至多再活两年。风天玉与江满湖感情深厚,两人又共同生活了三年后,江满湖就静静地就离开了人世。风天玉从此继承了这玉器铺子,越做愈大。

    风天玉原本在江湖上就来头不小,常住开封后,交游极广,展昭知道白玉堂是趁着这会儿,找风天玉问消息去了。

    那二少爷见展昭又捡起了琉璃兔子,十分不满,“把兔子还我,我不要了要丢了它!”

    展昭一笑,“对啊,所以这兔子不是你的了。”

    “什么?”

    “你说你不要了,丢了,我捡起来的自然归我了。”

    伙计赶忙将银子收了,点头,“我看见了!”

    “好啊!”那小厮跳脚,“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展昭依旧浅笑,“你说你能把整家玉器铺子都买下来砸烂,我怎么那么就那么不信呢。”

    “你觉得我买不起?”那少爷恼了。

    展昭上下打量他,“你不像多有钱的样子。”

    “我呸!”那二少爷看伙计,“这铺子多少银子?”

    伙计也乐了,“我说这位少爷啊,我身后的大铺子你就别想了,这一摊的琉璃进价是三千两。”

    “哈,不就三千两么!”小厮拿出银票砸在了伙计桌上,“少爷,咱们砸!”

    “好!”那少爷捧起玉器就往地上砸……可奇怪的是,等他气喘吁吁砸了所有的东西,东西却都到了展昭手上。

    伙计乐呵呵收了三千两。

    展昭将玉器都还给了那伙计。

    “你干嘛?”那少爷不明白了。

    “我捡到了却不想要,所以白送给伙计了。”展昭一笑,“有本事你再买再砸啊?没钱了吧。”

    “爷爷银子多得是!”那少爷气得一张脸通红,让小厮买给了银子,他再砸,展昭依旧都捡了,给伙计。

    最后那少爷都砸不动了,累得靠在摊子上,越看展昭越来气,“你这混蛋……给钱!我就不信砸不了。”

    伙计捧着几万两银子都乐晕了,这不白给钱么。

    那小厮尴尬地揪了揪他家少爷的衣袖,“少爷,我们没银子了。”

    “什么?”

    “要不然,我回去拿?”小厮哭丧着脸。

    那少爷脸涨得通红。

    伙计乐呵呵逗他,“哎呀,没银子啦,我这玉器铺可还好好的呢!”

    那二少爷像是恨极了,跺着脚怒瞪那伙计,“奸商!你等着,我让人拆了你的铺子。”

    伙计一挑眉,“我说你才是小混蛋,这开封府大家讲道理,动不动拆铺子,你有点儿王法没有?”

    那少年气得脸都皱到一起去了,身后小厮小声嘟囔了一句,白扔了几万两。

    展昭见差不多了,将玉器还给伙计,一挑眉。

    伙计也笑了,将银子都还给了那小厮,“拿着钱。”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这位是衙门的大人,怎么会跟我合计起来讹你们银子,不过你们也太嚣张了些。”伙计伸手将那小兔子琉璃包好了递给展昭。”他在这界面上混久了,知道这少年随身带了那么多银子,一定来头也不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给老板娘添麻烦啊,于是也不想跟他多计较了。

    小四子收了银子看二少爷。

    那二少爷看了看展昭,“你功夫不错啊,我叫……刘度,你叫什么名字?”

    展昭想回答,就见不远处白玉堂走过来了,手上拿着酒坛子对他轻轻一扬。展昭就跑过去了,跟白玉堂一起进了天玉行,找风天玉打听消息去了。

    等人都走了,那二少爷问伙计,“唉,伙计。”

    “啊?”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你不是本地人啊?连他都不认识。”伙计笑,“那是展昭展大人,鼎鼎大名的南侠客。”

    “展昭?”二少爷抱着胳膊皱起了眉头,“原来他就是展昭。”

    “少爷少爷。”

    二少爷正出神,就感觉身边小四子拉着他的一袖子直拽,声音还有些抖。

    “干嘛你?”

    小厮十分害怕地示意他看不远处。

    二少爷一转脸,就见不远处的巷子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靠着巷子的墙壁。一旁房舍的屋顶正好斜斜落了一道影子在墙上,遮挡了他的面容,远远地,看不清楚样貌。

    但是那少年瞬间白了脸色,一旁小厮小声说,“赶紧回去吧少爷。”

    伙计有些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的人正转身走进巷子,他只看见了个背影,微微皱眉——他见得人多了,本能觉得,那人似乎功夫不错,而且……有一股阴森的感觉。

    那位刚才还挺嚣张的二少爷不知为何已经蔫了,怯怯地拉着小厮往前走,追进巷子里边去了。

    -------------------【06木盒藏疑】-------------------

    展昭和白玉堂进了天玉行,找风天玉去打探消息。

    玉铺里,风天玉正端坐在后院的桌边,用一块水砂石,轻轻地打磨着一块玉器。

    见展昭和白玉堂来了,她放下石头乐,“吃了定亲酒后上哪儿去了?叫我好找!”

    展昭和白玉堂也笑了,坐下与她谈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俩突然上我这儿来了,是想打听什么吧?”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绕圈子,但又不能直说皇陵被盗,只得问风天玉,“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手上有心奇玩意儿?”

    风天玉愣了愣,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挑起嘴角微笑,“这也说得太笼统了些,稍再明白些?”

    展昭想了想,“就这几天,让人很吃惊的那种。”

    风天玉听后点头,“嗯……我大概猜到你们要说哪件事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果真有风声了?

    “其实不少人都在猜了,最近皇陵附近守卫增加了不少,是不是皇陵出了什么事情?”风天玉问了一声,也的确问在了点子上。

    知道这种事情展昭不好直接回答,风天玉看了看两人的神色,也猜得差不多了,就自顾自往下说,“只是这次绝对不是这一带的人做的事情。”

    “这么肯定?”

    “嗯!”风天玉摆手不停,“谁敢偷皇陵啊,不过么……我倒是曾经听过一个关于皇陵的传说。”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洗耳恭听状。

    “当年太祖南征北战的时候,得到过一些宝贝。”风天玉神秘地一笑,“我也是听满湖说起,据说是在出海的时候得到了,似乎是拦下了一艘漂浮的破船,找到了为数不少的稀世珍宝。”

    “破船……”展昭皱眉,“那些珍宝是什么东西?”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天玉夫人一摊手,“不过我认识个明白人,说不定,他能给你们些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天玉夫人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有个外号叫土爪狸的老头,是出了名的木匠。年纪么,得有些了吧。当年太祖活着的时候请他师父做过一个机关盒子,说是藏天机的宝盒,将来要带进坟里,以免遗祸后世子孙的。”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想问是什么宝贝,不过估计风天玉也不晓得,便寻根究底,想尽量打听一下关于那个外号“土爪狸“的木匠,他师父的话,估计已经仙逝了。”

    “那土爪狸早些年还听到有人提起过的。”风天玉想了想,“这几年就没有了,不过他手艺很好,估计找找木匠,或者找些地方上的老人,还能打听到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是条线索,又跟风老板娘闲话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之后,两人去了一趟皇陵,发现果然守卫严密。展昭有赵祯给的彻查此案的手谕,自然通行无阻,白玉堂熟悉机关暗道,跟他一起进入皇陵的内部。

    “我还是头一回进太祖的皇陵。”展昭看着四周围的壁画,大多记录了太祖一身征战的功绩。

    “这皇陵大门封死,还有机关,是打盗洞进来的么?”展昭问陪同进来的禁军将领苏栋。

    苏栋摇头“当晚所有守卫都被点了穴道,有人破坏了机关,打开大门进入内室,而且层层机关都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我们查点了葬品清单,没有遗失任何东西。”

    展昭跟他要来了清单,他也不太懂这种金银玉器,就顺手递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拿过来细细看。

    太祖出身戎马,不太喜欢金银玉器,陪葬品倒是有很多兵器、陶俑之类。看了良久,白玉堂抬头问陈栋,“有没有一个机关盒子?”

    陈栋眨了眨眼,不解,“机关盒子?”

    “嗯。”白玉堂点头,“设计精巧不易打开的那种机木关盒子。”

    “没有。”陈栋想都没想就摇头。

    “这么肯定?”

    “清单上的东西每一样我们都仔细比对过,没有少,关键是……陪葬品里面没有木头盒子装的东西!”陈栋十分笃定地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唯一装在盒子里的是太祖喜欢的几枚刻印和一把匕首。刻印是装在锦帛盒里的,而匕首则是装在一个鎏金盒子,没机关。”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看来——对方可能是拿走了那个传说中的木头盒子?当然了,如果那个盒子真的存在的话。

    之后,白玉堂就在地宫里转了起来,展昭站在一旁等着,十分有耐性。

    陈栋不太明白白玉堂在干些什么,不过也不敢多问,只好在一旁等。

    白玉堂找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按住了墙壁上的一快砖,不动了。

    展昭赶紧跑过去,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玉堂?”

    白玉堂伸手轻轻将展昭拉到身边来,又示意陈栋躲开一点。

    陈栋不太明白,往旁边让了让,忽然,就听到“嗖”一声,什么东西从耳边飞了过去。

    陈栋一惊,猛然回头才发现身后的墙壁上插着一支短箭。仔细一看,心里突一下——因为在那根短箭的旁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小窟窿。

    陈栋下意识地脑门就有点冒汗,刚才白玉堂的确在那面墙附近看了好久,之后才到对面去的……是发现了那个窟窿么?他们几百个士兵这几天都快将皇陵翻了个底朝天了,却是谁都没注意这个窟窿。

    白玉堂在射出机关的地方轻轻按了一下……咔哒一声,暗格打开,里边是一个空空的方格。回头,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点了点头,这个机关曾经被打开过,被拿走的应该是这里的东西,的确可以放进一个很大的木头盒子。

    陈栋也走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暗格,打开了清单前前后后翻了个遍,摇头,“单子上没有这个的记载啊!”

    展昭微微挑眉,问他,“你们怎么发现皇陵被盗的?”

    “门没关上。”

    “奇怪啊。”白玉堂有些想不通,“盗宝之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也对。”陈栋自己都点头,“如果他临走记得把门封死,我们可能一年半载都没法发现有人进来过。

    “不像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展昭和白玉堂喃喃自语一般,同时抬头看顶部。

    陈栋也跟着抬起头,不太明白二人在看什么。

    展昭忽然微微皱眉,一跃上了屋顶。这地宫十分高,穹顶弧形,四壁没什么特别好抓的地方。

    展昭上了顶部一仰脸,脸朝屋顶往前划出去了一段路后下落,一个翻身稳稳落到了地上,指着头顶告诉白玉堂“有个手印。”

    白玉堂皱眉,“有人埋伏在那里?”

    “或者是跟踪进来后,藏在了上面。”展昭提醒,“此人轻功极高,内力深厚。”

    两人已经心中有数,可能进来的不止一个人,有可能在一人拿走了盒子之后,另一个突然出来抢夺。也许抢到了,被抢那位故意不关门想引起注意,又或者没被抢走,那人急急忙忙逃走了,没来得及关门。

    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又开始找起脚印来……原本地宫的地面上应该是落了一层灰的,应很容易留下脚印。但是正如陈栋说的,他们一大群人进来,踩得乱七八糟,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展昭耸耸肩,不无遗憾,如果有清晰的脚印留下来,可以推测出偷东西的人的大致体型。若是有交手那更好了,还能推算出武功门派。

    陈栋很不好意思,非但没查到任何线索还给展昭他们添了乱,不过开封府查案就是快啊,一下子就有了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匆匆回了开封府,先找了府里最老的一个衙役,也号称开封万事通的金老伯。

    “土爪狸啊!”金老伯点头,“哈哈,知道知道。”

    “哪儿能找到他?”展昭挺着急的。

    “这个就难说咯。”金老伯摇摇头,“好些年没见着了。”

    “你认识他啊?”展昭和白玉堂都惊喜,这么巧?

    “认识啊,他虽然是木匠吧,不过性子很古怪,除了木头活儿做得好,石头活儿做得也很好。”金老伯说着,还撇撇嘴,“就是毛病多,这人疑心病极重,总说什么天要收他,或者什么大难要临头了。他每两三个月就要搬家一次,而且必定在家里安装机关,还要四通八达挖上三四条的地道,说方便日后逃跑用。”

    白玉堂有些想笑,叫那人爪狸还真没叫错,比石头剪子还爱挖洞。

    “他逃什么?”展昭不解,“有人抓他?”

    “谁知道啊。”金老伯摇头,“我认识他完全是因为巧合,他挖坑不小心把人家的地窖给挖开了,别人当他是小偷,抓住就报了官。”

    “那包大人也认识他?”

    “当时大人的确问了一下他的情况,老头年纪大了还有些疯疯癫癫,大人让他帮着人家把地窖修补好,也就没为难他。”金老伯说着,又有些担心,“他出什么是了么?我记得他人还挺不错的,偶尔疯癫之外都很正常。我孙女儿出嫁的时候,拜托他做了个首饰盒,做得是漂亮极了。”

    “土爪狸,本名叫什么?”

    “叫图垒。”

    “姓图?”

    “没错,人么,年纪不小了,得有个五六十岁,一头白头发,瘦猴儿似的。他有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在左边腮帮子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很好辨认。”

    展昭和白玉堂得到了紧要的线索,急匆匆回书房。

    赵琮和八王爷已经回去了,众人正准备去宫里参加赵祯的晚宴,都收拾好了就等他俩。

    展昭很想说查案不去了找个借口开溜,不料包拯黑着脸,“一定要去!”

    展昭瞧着白玉堂。

    白玉堂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准备晚上去太白居喝一杯、或者早早睡一觉,总之比在皇宫坐着好。

    没想到包拯转眼看白玉堂,“白少侠也要去!”

    白玉堂一愣,展昭也说,“他又不是官员,为什么一定要去?”

    包拯失笑,心说刚定亲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伸手轻轻一捋胡须,“他是官员家属,皇上圣旨上说了,要携眷出席。”

    展昭眨了眨眼,随后笑得欢畅,伸手一拍白玉堂肩膀,“眷,换衣服去!”

    白玉堂回到房间,才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划分在了“家属”一类。展昭乐颠颠地伸手揽他肩膀,“如花美眷!”

    白玉堂伸手就去抓他,展昭一个翻身跃了出去,站在房门口还气白玉堂呢,“眷,快些啊!”

    白玉堂叹气,赵祯明显是故意的!

    等众人都换好了衣服,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一起出门赶往皇宫。

    途中,公孙和赵普同坐在黑枭背上,小四子和箫良分别骑着石头和剪子,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出行。

    展昭到了轿子边,将大致的调查结果跟包拯说了一下。

    包拯暗暗点头,问赵普,“先皇有陪葬一个木头盒子么?”

    赵普一脸茫然,“那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里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都陪葬了还挖个暗格藏起来?”

    “有多少人是有可能知道的?”公孙问。

    “我看……还真的不剩下几个了。”包拯也有些为难,转念一想,“倒是能问问庞吉,说不定他会知道。”

    “不问问八王爷么?”公孙问,“他可能知道得比太师多。”

    赵普笑了,“问太师的意思就是让他去打听。”

    众人都觉得是好法子,太师心眼儿贼多,估计能考虑到各方面都很周详。

    赵普还对公孙眨眨眼,“庞妃都有了,日后他可不得跟你搞好关系么,一定帮忙的。”

    ……

    “唉,小事情,抱在老夫身上!”

    果然,众人到了宫门口下马入宫,这么巧就碰上了庞太师。

    赵普跟他一说,庞吉拍着胸脯满口答应,脸上喜气洋洋的。

    包延问庞煜,“你爹心情很好啊?”

    “我姐又有了,爹可不开心么!”庞煜抱着个胳膊对包延龇牙,“现在谁都阻止不了他高兴,嘿嘿!”

    展昭忽然想起来,庞煜也算是交游广阔的,就问他,听没听说过一个叫“土爪狸”的木匠。

    庞煜搔了搔头,“那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开封卖最贵的盒子在哪里。”

    “最贵的盒子?”白玉堂觉得好奇。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谁没几件珠宝首饰,是不是?”庞煜显然还挺懂行的,“好东西总不能就拿个碎布包一下,都要拿盒子装起来,这好盒子可不比珠宝便宜。”

    包延摇头叹气,“一看就是经常流连青楼的人。”

    庞煜冤枉,“小馒头,说什么呢你,我家里娘多你不知道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铺子?”

    “那家铺子叫金霞满堂。”庞煜拿出一块随身带的玉佩交给展昭,“这家只接待熟客的,要买东西也得排队,不过盒子真的挺精致,据说是找最好的木匠雕刻的。大概天下的木匠他们都能有些联系。”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挑眉,觉得这的确是条好线索,金老伯不也提到土爪狸给他孙女做过首饰盒么。

    走入御花园,因为赵普在呢,群臣都来问候。刚入座,就见赵琮走了过来,“九叔。”

    赵普点点头,见八王爷不在,微微蹙眉,“八哥呢?”

    “哦,我皇娘突然病了,父王让我先来。”

    “什么?”赵普眉头一皱,“病得严不严重?”

    赵琮摇头叹气,“不清楚啊,下午突然就不舒服了,请了好几个郎中也没查出来病因,父王一直陪着。”

    赵普脸上显然闪过一丝担心,毕竟是柴郡主一直照顾着,对赵普来说跟亲娘也没太大差别。

    “不如我去看看。”公孙见赵普忧虑,也担心柴郡主的身体。

    赵普很想和公孙一起去,不过今天给他们接风的,他若是走了……

    “展护卫、白少侠。”包拯立刻来救场,“你俩送公孙先生去一趟吧?”

    展昭站起来,却听赵琮说,“不用,让我手下送先生吧,几位今日是主角,怎么好离席?”说着,对身后招了招手。

    有一个黑衣的男子走了上来,赵琮吩咐,“送公孙先生回王府,若出了什么事为你是问!”

    男子点头,但公孙还没迈开腿,就被小四子拽住了。

    公孙回头,小四子抱着他的胳膊紧张地盯着那个黑衣人,“爹爹不要去。”

    公孙摸他脑袋,“你在这里陪九九,我去看看柴郡主就来。”

    “我也觉得不太妥当。”展昭同时一伸手,拦住了公孙,看向赵琮身后的那个黑衣人,“为什么王爷会留一个杀手在身边?”

    赵琮一愣,回头,身后那人依然气定神闲地站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赵普皱眉看展昭,“杀手?”

    展昭点头,沉下脸色,“杀手枯叶。”

    站在赵琮身后的那个人戴着半边树皮面具,可不就是昨晚上夜袭开封的枯叶么。

    赵琮惊讶,回头看枯叶,“你是杀手?”

    枯叶微微一耸肩,“恐怕展大人认错人了。”

    正这时候,就听有通报声传来,“皇上、太后驾到。”

    众臣赶紧回到了座位上坐好,剩下开封府众人和赵琮,也都回去自己的座位。

    公孙看了看赵普,赵普拉着他坐下。坐好了手也不放开,跟怕丢了似的。

    展昭见白玉堂脸色也不善,伸手按了他的手背,示意——慢慢来。联想到昨天枯叶说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两人都有所悟,原来他投靠了赵琮……这次的麻烦,看来是当真不小。

    赵祯免去礼数,说好久没聚了,抽空群臣聚一聚,也顺便给赵普他们洗尘,不必拘谨。当然,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八王不在,惊讶问赵琮,得知柴郡主病了,太后第一个急了。

    “太后。”赵琮道,“我刚才还跟九叔讨公孙先生去给皇娘看病呢,最好能在王府住一段时间帮着皇娘调理调理。”

    展昭和白玉堂案子冷笑,身边赵普身上都杀气泛滥了——赵琮不要命了?

    包拯和庞煜暗自摇头,赵琮是装傻充愣呢,还是心怀不轨呢?可坏就坏在话没说错,佯装不知,拿他一点儿辙都没有

    太后一拍手,“对……干脆啊!来人!”话音一落,就有宫中侍卫过来,“去,抬着哀家的凤驾去把嫂嫂接进宫里来,哀家要亲自照顾她。”说完看公孙,“公孙先生一会儿要替哀家好好给皇嫂诊脉啊!还有庞妃也是。”

    公孙会心一笑,点头答应。

    庞煜紧着对包拯使眼色——姜还是老的辣啊。

    赵琮起身谢礼,也看不出什么不妥,还连谢太后关照,显得挺开心……演技好还是没心没肺呢?

    回头,赵琮对公孙也拱手,“有劳公孙先生了。”

    公孙笑了笑,示意无妨,赵琮再看赵普,却是吓了一跳。

    赵普沉着脸坐在那里,眼神冰冷,赵琮不自觉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一阵恐惧之感,幸好身后枯叶轻轻拍了拍他背,才没有失态摔了手里的酒杯。

    放下酒杯暗暗握住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赵琮可算明白为什么战场上有让赵普吓死的人了,两只眼睛不一样,看起来妖异得厉害。

    展昭对白玉堂摇头——赵普果然翻脸了。

    白玉堂笑得无奈——那是,主意都打到公孙头上来了,赵普可不得翻脸了么。

    随后,赵祯让人开席,叫众臣随意,大家也都来给赵普、包拯和庞太师敬酒。

    展昭拽过小四子,往他嘴里塞丸子,边问他,“小四子,你刚才干嘛不让你爹去?”

    “唔?”小四子嚼着个丸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那个人我以前见过啊,是坏人。”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盯着小四子看,“哪个人?”

    小四子遮住自己半张脸,“这个!”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明白是指枯叶,忙问,“你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

    小四子仰着脸,“嗯……”

    展昭和白玉堂在那儿等着小四子快些说,可是小四子的架势像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于是急得展昭和白玉堂抓耳挠腮的。

    小四子想了半天,扁嘴,“忘记掉了,不过我记得讨厌这个人。”

    “你再好好想想!”

    “唔……”小四子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小四子,来,皇奶奶这儿来!”

    这时候,皇太后叫小四子,小四子跑过去陪皇太后了。

    展昭和白玉堂瞬间就觉一颗心被吊了起来——小四子不可能见过枯叶啊,在什么时候见到的呢?还知道他是坏人……

    -------------------【07毒计】-------------------

    展昭拽过箫良,小声嘱咐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从小四子嘴里问出他在哪儿见过枯叶。【]”

    箫良将这活儿应承了下来,展昭和白玉堂才稍稍松口气——反正能对付小四子的,估计也只有箫良了。

    酒过三巡,小四子说想去看胖姨姨和香香,太后就拉着他的手往后走了。赵祯看了包拯一眼,包拯用胳膊肘捅了庞太师一下。

    庞吉正喝酒呢,好悬一口酒从鼻子里喷出来,怒瞪包拯。

    就见包拯正看太后那头呢。

    庞吉赶紧蹦起来,“老夫也去看看王妃。”说完,颠颠儿地就跟去了。出了院子,太后一边拉着小四子的手,边问庞吉,“太师,有什么要问哀家的?”

    庞太师立刻竖起大拇指,“太后太聪明了!都看到老臣心里去了,老臣对太后的敬仰真是……”

    太后深吸了口气直摆手。

    小四子掐了掐胖太师的裤腿,“小肚子,直说,不准拍马屁。”

    太后听得直乐,太师也笑嘻嘻将小四子拉到自己这边,低声问太后,“跟您打听个事儿……”

    ……

    此时,赵琮站在不远处和众臣聊得热络,这边赵普坐着喝酒,似乎有心事。

    公孙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别愁眉苦脸的,吃点东西。”

    赵普看了看静静站在赵琮身后的枯叶,低声告诉公孙,“你这几天别一个人出去知道么,我到哪儿你跟到哪儿。”

    “嗯。”公孙点头,拍他肩膀,“放心吧。”

    展昭留神观察赵琮的情况,白玉堂却是没怎么在意,四处看了看,一眼看到站在角落的回廊里,陈班班似乎正看着自己。

    白玉堂微微一愣,果然,陈班班抬手对他招了招手,像是示意他过去。

    白玉堂和陈班班交情比较深,毕竟白玉堂救过他一命,陈班班对他十分照顾。

    到了陈班班身边,白玉堂有些不解。

    “来来!”陈班班招招手,往后边园子走去。

    展昭自然看见了,白玉堂对他一挑眉,展昭估计也是赵祯安排的,于是没动弹,继续喝酒,边盯着赵琮及枯叶的动静。

    “白少侠。”陈班班带着白玉堂到了一座类似于祠堂一样的小殿里头,取出一个大口壶来,放到了桌上。这壶够大的,酒坛子相仿,似乎很沉重。

    陈班班打开了壶,从里边取出一支发簪来,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发簪并非是女人的那种发簪,而是男人用的那种简单的木头发簪,上边刻了几道浅浅的花纹,看起来相当朴实。

    “这是什么?”白玉堂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接,他最怕碰陌生人的东西,别人插在头发上的钗他怎么会拿,又不是那猫的。

    陈班班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太史公么?”

    白玉堂失笑,“知道啊。”

    “历朝历代都有史官,我朝也有个有名的史官,叫陆心程,白少侠听过么?”

    白玉堂欣然点头,“自然听过,不是说已经被太祖下令斩首的么……”

    “太祖当年,斩的是他的发髻。”陈班班说着,将那坛子转过来一些,就见果然上边刻着陆心程的牌位。

    白玉堂暗暗咧嘴——原来是个骨灰坛子。

    “陆心程虽然性格顽固不化,还爱说丧气话,但聪明绝顶记忆极好,而且博古通今,太祖实在是不舍得杀他。”陈班班将发簪塞到白玉堂手里,将骨灰坛子归位,“太祖一直将陆心程带在身边,后来带他南征北战,直到有一天,陆心程忽然被开刀问斩就地火化……从此消失于人间。”

    白玉堂点头,他倒是也听说过关于这位奇人的传说。

    “只是先皇临终前曾传话下来,告诉我说,陆心程其实没死,他答应先皇,为他保守一个能挽救后世子孙的大秘密,隐遁民间,而这根发簪,就是找到他的最好线索。”

    “就凭这样一根发簪?”白玉堂拿着簪子打量一番,只是普通木制簪,几条道道的花纹,说明什么呢?没地图也没暗语,这有些难度了……一想到陆心程的智慧和技巧,他设下的迷局,不好破啊!

    “先皇嘱咐了,等到十万火急之时,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让他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办,那人最好还别是官府中人,还要胆子够大、够有本事。”陈班班尴尬地笑了笑,“白少侠,不是老奴恭维你,第一个想到的最好人选,就是少侠你了。”

    白玉堂淡淡地笑了笑,拿着发簪,“你们想我通过这发簪找到陆心程的下落,问出那个大秘密?”

    “不错!”

    “我要告诉展昭的。【]”白玉堂也不是征求意见,直接告诉陈班班,不可能瞒着展昭做什么。

    陈班班微微一笑,“那个当然,老奴只是遵从圣命告诉白少侠这些,而至于少侠如何去找……当然不过问。”

    白玉堂点了点头,还是将发簪收了,“不过现在找,应该也找不到陆心程了吧?”

    “他估计早就过世了,可陆心程是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人,所以一定会将这个秘密传给后世子孙。”陈班班微笑,对白玉堂拱了拱手,“有劳白少侠了。”

    白玉堂点头,见陈班班说完就要走,忽然心生一计,坏心眼上来了,叫停他,“等一下。”

    陈班班回头,“少侠还有何不明?”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展昭是官差我不是,没理由要我白帮忙。”

    陈班班笑了,“久闻白少侠富甲一方,应该不是为了钱,按少侠的性格也不会是为了权或者名利……莫不是少侠有什么想要又求不得的?老奴一定尽力成全。”

    白玉堂一笑,“班班客气,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陈班班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白玉堂就低声说了两句。

    说完,陈班班差点没乐笑了,捂着嘴点头,“这个好办这个好办,少侠稍等,老奴这就去办。”

    白玉堂嘴角微挑,淡定地回到了展昭身边坐下。

    展昭正等得不耐烦呢,心说陈班班神神秘秘地找白玉堂去打听什么?

    见白玉堂坐下继续喝酒,展昭赶紧拍了拍他,问,“唉,他找你干嘛?”

    白玉堂轻描淡写地回答,“想让我帮个忙,这里人多,回去详细给你说。”

    展昭皱个眉头,“他们想让你替他们干活啊?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

    展昭一脸忿忿,“竟然擅自使用我家如花美眷!”

    白玉堂伸手揉眉心,正好赵媛养的那只小黑猫到了他身边,伸手一把掐住……捏着尾巴拽胡须,惊得小黑猫喵喵叫着就逃走了。

    展昭正得意,这时候,就见几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往展昭眼前摆了几道甜点还有一碗甜羹。

    展昭礼貌地道谢,转脸却发现白玉堂没有,又往一旁看,发现公孙和小四子都有,有些不解,“只有我有啊?”

    丫鬟点头,笑眯眯说,“嗯呐!皇上说了,这个是给家眷的点心。”

    “家……”展昭来气,正色,“唉,这位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怎么看我也不是家眷!”

    “可皇上说你是啊……还说你不认就当众宣布你是眷。”

    展昭张大了嘴深吸一口气,赵祯这招也太狠了些吧?转回头,就见赵祯对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白玉堂点头轻轻拍了拍胸口的那根发簪——包在我身上。

    赵祯举杯敬他,展昭愤愤,果然说好了!

    小丫头拿着勺子给他,“展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展昭心不甘情不愿接了勺子,赵祯这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是别跟他硬碰硬,一会儿要是他真的发起疯来在众臣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可得受气了。

    想到这里,展昭郁闷地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觉得这样倒是的确有些欺负展昭的意思,不过这猫刚才左一个家属右一个眷的,叫得也没留情面。

    展昭拨弄了两下甜汤,忽然捞到一个莲子,舀出了满满一勺子甜汤递给白玉堂,“玉堂,你吃!”

    白玉堂微微一愣,双眼就有些移不开了,这猫笑得真开心。

    展昭笑眯眯将勺子放到他嘴边,“大嫂说你喜欢吃莲子的。”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一张笑脸,本能地就张嘴将那一口送到嘴边的美食给吞下去了。甜甜的汤水再加上清脆爽口的莲子,还有展昭那一声好听的“玉堂”。

    白玉堂就觉得心飘乎乎的,一抬头,却见赵祯坐在最上手的龙椅上,抚着额头苦笑,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而同时,展昭已经将一汤盅甜羹都塞进了白玉堂的手里,“你吃啊,里边很多莲子!”

    说着,又拿起一块核桃酥送过去,“配着核桃酥吃,多吃点!”说完,刚才小丫鬟端上来的点心都被移到了白玉堂的面前。

    于是,身边那几个小丫头捂着嘴笑着就跑了,白玉堂也回魂了,暗骂自己不争气,叫展昭三两下糊弄过去了。在看赵祯,只见他一摊手,对白玉堂示意——不是朕不帮你,你自己把持不住啊!

    白玉堂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索性捧着甜汤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啊。

    展昭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吃,心情阴转晴,反正都是眷,也不吃亏。

    又过了一阵子,太后的丫鬟跑来传话了,说柴郡主已经送到,病得真的很重。

    赵祯赶紧令群臣今日到此为止,早早回去休息,就带着公孙赵普他们往后院去。

    赵琮也跟着进去了,枯叶却没有尾随,转身似乎要走。

    展昭可没让他走的意思,一跃上了屋顶拦住他去路,“枯叶。”

    “展大人,有何指教啊?”枯叶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展昭,又见白玉堂在下边站着似乎并不想上来,冷笑了一声,“我不过小王爷的一个随侍而已,至于什么杀手,展大人实在认错人了。”

    展昭眼神一凛,想起那天他说白玉堂的事儿来了,动了些杀气。

    枯叶微微一惊,展昭果然好深厚内力,见他眼神不善,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慢条斯理地问,“展大人……不会真的打算在皇宫的屋顶上跟我较量一下吧?”

    “要不要选个空地方?”展昭似乎坚持要为他家“美眷”强出头,白玉堂知道以展昭的功夫对付一个枯叶应该没问题,也没干预。

    这时候,屋顶上落下了另外一个人来,站在展昭身旁。众人一看,是皇宫的守卫南宫纪。

    南宫纪似乎是有意要阻止双方的争斗,对两人摆手,“都是自己人,息怒息怒,一场误会而已。”

    展昭皱眉,这又唱的哪出?

    枯叶只是无所谓地一笑,“那各位,过几天再见。”说完,一闪身离去,临走还不忘横上白玉堂一眼,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

    展昭看南宫纪,像是问——这人真的要自由出入皇宫?

    南宫纪转身,低声跟展昭说,“展大人稍安勿躁,皇上有话,还不是时候,日后乱子还多着呢。

    南宫纪是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觉得耳朵嗡嗡响——还有乱子?难道还不够乱!

    到了后宫太后的宫殿,院子里包拯他们都在,八王爷也来了,正忧心忡忡地站在那里等,庞太师在安慰他。

    “怎么样?”展昭过去问庞煜。

    庞煜小声告诉展昭,“公孙说柴郡主中毒了,还是一种中原一带很少见的西域奇毒。

    “西域……”展昭皱眉,都回到中原了,怎么还跟西域脱不开关系?

    “要多久才能解毒?”

    “爹爹说要五六个时辰呢。”

    这时候,小四子抱着胖乎乎的小香香跑了过来。

    展昭赶紧抓住他,“公孙说王妃中的是什么毒

    “爹爹说虽然是慢性毒,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中毒了,不是近期的事情!”小四子抱着香香拍了两下,还很熟练地晃晃她,边回答展昭,“可是王妃不记得什么时候中毒的了。”

    展昭微微皱眉,看八王爷。

    八王也挠头,“这……王府之中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怎么会下毒?!”

    “大概多少天前中的毒?”包拯问小四子。

    “爹爹说有个小半年了。”

    “小半年?!”八王爷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就沉默了下来,良久,“该不会……”

    “不会什么?”包拯纳闷。

    “没……”八王爷摇了摇头,不说话了,走到一旁去坐着发呆。

    展昭等人面面相觑,这是发现了什么,却不肯说?事关王妃生死,八王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打住了呢?莫非是他不想往下追究。

    庞煜见众人都没辙,摆摆手示意莫急,对展昭和白玉堂使了个眼色,两人跟他出去。

    到了院子门口,就见几个丫鬟站在那里。

    禁宫之内守卫森严,几个小丫头心急火燎担心柴郡主伤势,却又不敢进内院去打听,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团团转。

    庞煜带着展昭和白玉堂远远出来了,那几个丫头一眼瞧见了,眼巴巴看着。

    “唉……可怜呦。”庞煜还故意长吁短叹。

    跟着王妃那个最年长的丫鬟受不了了,冲过来就问,“小侯爷,我们王妃怎么样了啊?”

    庞煜为难地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望天不说话,等着庞煜套话。

    “唉!王妃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呢?!真是……“

    “去哪个地方?”丫鬟们一头雾水。

    “来不及了!”庞煜一跺脚,“都小半年前的事儿了,这会儿黄花菜都凉了,还不肯说。”

    “小半年前……”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啊!是去皇陵祭祖那次啊?”几个丫鬟急得哭了起来,“那天王妃是说见鬼了来着,还说恶心不舒服,怕惊动八王爷,所以我们都不准说的。”

    “那怎么办啊,王妃还有没有得救?”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微微一挑眉——王妃小半年前去了皇陵?众所周知啊,柴郡主是柴氏之后,应该是前朝余下的贵族。柴氏宗亲是应该很恨大宋的,唯独这柴郡主声明大义,毕竟再错也是上一辈的过错,她没兴趣追究。但皇族毕竟是皇族,柴郡主从不去参拜皇陵的,尤其是太祖陵,怎么还一个人去?

    大概看出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疑惑,两个丫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那个,王妃去的那个,不是太祖陵,而是……”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还能有谁,周世宗柴荣的墓吧?

    几个丫鬟尴尬地点头,庞煜撇嘴摇头,心说八王爷那是不能说,说了可不得罪皇上了么,这么多年关系密切,竟然去拜祭前朝的皇帝?!

    “你们说王妃那天不舒服,还见鬼了?”展昭觉得见鬼比较可以,追问,“详细说!”

    “对啊!”丫鬟们压低了一些声音,“我们拜祭完后,在别院里露宿一晚,当晚风雨交加,王妃大半夜的噩梦警醒,就说在门口有人影晃动。我们派守卫去看,但是为了不让王爷知道,也不引起人注意,咱们都是偷偷去的,守卫没带够。当时就有个会飞的白袍恶鬼飞了进来,还在王妃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什么?”展昭惊讶,“这……”

    话没说完,就听一个嫩嫩的嗓音传来,“什么啊?!被咬开的,那就是有外伤的咯?”

    几个丫鬟回头,就见是抱着香香的小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出来了,听了个正着。

    “嗯!当时咬开了的,伤口已经好了很久……”几个丫鬟话没说完,小四子将香香塞给了庞煜,转身往里跑,边嚷嚷,“爹爹,有外伤的!有外伤!”

    众人都不明白小四子怎么了?

    而屋子里头,沉默片刻后忽然一阵脚步声,公孙踹开门大吼了一声,“有外伤不早说,想害死王妃啊!”

    众人都一惊,才想起这个也算是王妃,就是实在彪悍了些。

    八王惊得跳了起来

    赵祯忍不住皱眉,“这究竟怎么回事?”

    太后见八王爷还在那里犹豫,也气急,“老八,你倒是说啊,想急死人么!”

    八王爷跺跺脚,死就死吧,大不了陪着夫人一起,便将那日王妃偷去祭拜先祖,还被恶鬼咬了一口的事情说了。

    公孙听完后想了想,转身又进去了,叫丫鬟帮着打开柴郡主的衣领子一看,果然,肩膀后边有一片青吁吁的。

    公孙沉下脸,“何等的歹毒!”

    赵普不解。

    赵祯也进来了,“先生?”

    公孙将银针刺入王妃肩胛骨的淤青处,没多久,用了十几根银针驱毒,直到将那些毒素差不多都吸得差不多了,王妃面色也渐渐恢复,再不似刚才那般白纸一般。

    “差不多了。”公孙给开了个药方子让陈班班找人煮药。

    众人都不解,“不是说要治疗五六个时辰么?”

    公孙摇头,伸手摸一旁小四子的脑袋,“不是,这种毒和另一种毒很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有外伤一个没外伤。偏偏一中毒的解药是令一种毒的毒药。换句话说,我若刚才没停下来继续施针,王妃已经死了。”

    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好险!

    “这法子真歹毒啊!”包延和庞吉都摇头。

    包拯轻叹,“下毒之人看来并不只想要王妃的命。”

    太师也摸着胡须,“一箭三雕。”

    “爹。”包延问包拯,“什么意思?”

    包延低声说,“柴郡主去祭拜先祖突然中了毒,八王爷会怀疑是谁给她下的毒?有可能怀疑皇上或太后。公孙先生神医盖世,这次特意将人接近了皇宫去治,若是治死了,八王估计会怀疑是皇上下的命令。必令皇上和八王之间有嫌隙。同时九王爷和公孙先生也会对两家多方猜疑,可不就是挑拨离间的妙计么?”

    站在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时不时地看一眼站在角落的赵琮的脸色。这个人,此时无喜无忧、无任何表情在他脸上。双眼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关注柴郡主,但眼神又似乎漠不关心。

    展昭看白玉堂——该不会,连亲娘也害?

    白玉堂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在他眼里,亲娘为了别人的孩子能不要他,他反过来为了自己害死亲娘,有什么问题?

    展昭皱眉,始终不想相信这种母子关系。

    白玉堂轻轻一拍他肩膀——不见得是赵琮下的毒,但也难免跟他有些关系吧,人心难测啊,别忘了赵祯说过,还有大乱子。

    -------------------【08毒舌传人】-------------------

    柴郡主的治疗很快结束了,人也醒了过来。

    太后坐在她身边说她傻,祭祖拜先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怪罪。相反的,这么独自一个人跑了去,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

    柴郡主见太后皇上都没为难八王,也松了口气,身体还是比较虚弱,赵琮在一旁照顾她。

    展昭远远看着,低声对身边白玉堂说,“不好办啊,柴郡主似乎十分疼爱赵琮。”

    “自己生的自然是疼爱的。”白玉堂摇了摇头,“更何况这么多年养在外面,多少会有些内疚的。”

    “而且赵琮看起来挺会讨人欢心。”展昭无奈,“还是说我们一直对他有偏见?”

    白玉堂一笑,“就算没有紫影和赭影事先提醒,你也不会觉得这人讨人喜欢的。”

    “为什么?”展昭疑惑。

    “因为小四子都不喜欢他。”白玉堂淡淡道,“庞太师让提防他。”

    ……

    公孙的治疗结束,说柴郡主已无大碍,就是需要静养。

    太后想留下她在宫里住,柴郡主似乎有些舍不得赵琮,就说想回家住,毕竟这么多年没在了,想尽量多陪陪赵琮。

    赵琮也跟皇太后保证这几天都不外出了,好好照顾自家皇娘,柴郡主显然相当欣慰。

    临走,八王爷忽然找到展昭和白玉堂,说借一步说话。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跟着八王到了偏院。

    “赵琮这孩子,你们觉得怎么样?”八王爷忽然问。

    展昭和白玉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展昭只好说,“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深交,不过小王爷一表人才,看得出十分的聪明。”

    白玉堂在一旁暗暗叹气——的确,展昭也不算说瞎话。

    八王苦笑,“那个,我不想瞒着你们,这孩子小时候做过很荒唐的事情,我一气之下,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把他赶走了,他独自一人长大,也没有爹娘在身边。我原本以为他再回来会恨我们,不过他却没用,本王看得出来,他是改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孩子的心,藏在肚子里,谁都看不见。

    “我跟他皇娘,始终都觉得欠那孩子的,当年若不是对他太过忽视,他也不会误入歧途,归根结底是我们的错。”八王伸手拍了拍展昭和白玉堂,“你俩与泽岚、公孙先生……那都是人中龙凤,良禽择木而栖,你们帮我提点提点琮儿。”

    展昭点头,“八王言重了。”

    八王爷满脸期待地看着两人,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答应一定尽力。八王爷也算松了口气,回去后,展昭就看到包拯和庞吉不无忧心地看着八王,眼中似乎还有一丝的无奈。

    “真可怜。”

    展昭就听身后白玉堂忽然说了一句,惊讶地回头,他认识白玉堂那么久,白玉堂第一次说一个人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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