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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凡事皆有因之白玉堂篇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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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累得手都软了,练功都没那么累过,展昭将他的胳膊放在腿上,双手帮着按摩,再看看一尘不染的白五爷白衣服上都是黑黑黄黄的火药,也有些哭笑不得。

    赵普盯着那小山看了半晌,问欧阳,“多少?”

    欧阳回答,嗓子都有些哑,“三千颗。”

    赵普冷笑了一声,“够把这山炸平了。”

    包拯皱眉,“贺正果然老谋深算,他安排段大山这草包上这里,是为了让我们夺取段家寨,好来个瓮中捉鳖。又怕太容易攻下山寨会引我们怀疑,所以特意安排了林泉风来。

    庞煜想了想,“那亏得林泉风给了我们图纸,我们提早上来,若是没图纸,真可能中招啊……”

    “对方应该是想我们攻山需要一段时间并且可能闹出大动静,段大山可趁机派人去报告去,然后等我们得了山寨安营于此,贺正再随时随地派人来,把我们、段家寨所有人包括林泉风炸上天去。”赵普冷冷一笑,“果然不毒不狠不丈夫啊,他奶奶的,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差点拖家带口栽在这山沟沟里。”

    展昭揉着白玉堂的胳膊,小声说,“幸亏你大哥和林泉风有交情。”

    白玉堂失笑,看了看豆豆怀里乖乖趴着的五命,“谢它才对。”

    众人一起回头看五命,一只胖乎乎的小黑猫,温顺地趴在豆豆怀里晃尾巴。再看看那高高一堆雷火弹,差一点就集体做了烤肉串。

    赵普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听欧阳“嗷”一嗓子将五命抱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这不是猫,是猫菩萨!”

    赵家军全员都点头。

    欧阳举着五命,“加入赵家军吧?给你坐第二把交椅!”

    众将士再次一起点头,赵普抚着额头,公孙无奈地瞧他,“你带出来的兵,打仗是挺厉害,就是性格么……”

    赵普瞧他,“性格怎样?”

    公孙撇撇嘴,“跟你一样,脱线、秀逗!”

    赵普再一次叹气,抬头看,全营几万士兵都跑来要摸一下五命沾沾喜气,吓得五命炸了毛赶紧逃回豆豆怀里。

    展昭捏着白玉堂的胳膊,对一脸享受的白玉堂说,“看吧,天下猫儿最厉害!”

    白玉堂也想笑,接了一句“厉害猫儿耗子逮。”

    展昭忍不住拍了他一记,白玉堂佯装很痛,展昭好笑,白玉堂装流氓都装得很优雅……

    不过,众人始终好奇——五命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为什么如此聪明通灵性?

    赵普让人将雷火弹妥善保管,众人又聚集到了一起商量对策。

    包拯道,“雷火弹不响,贺正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到了。”

    “听林泉风的意思,的确,贺正也没想到我们来得那么快!”展昭问,“大人是不是想将计就计?”

    包拯点头,看赵普,“这些雷火弹,有一天可能还给贺正和那帮外族!”

    公孙拆开一颗正研究呢,边告诉众人,“这些用来做雷火弹的黄纸都是西域纸。”

    “贺正囤积那么多雷火弹,这厮真想造反呐!”庞煜摇头,“而且这人心思也太细了,竟然还在地上铺艾草,去除味道,好让我们没法发现!”

    赵普点头,“他何止想造反。”

    “用西域咒术杀害武林人士,又用西域来的雷火弹。”展昭抱着胳膊,“可见他勾结吐蕃的事情也是真的!我们得尽快想法子,以免到时候大战一起,会血流成河。”

    -------------------【番外鼠猫定亲直播记(五)中略01准备就绪】-------------------

    眼看着定亲酒的良辰吉日是越来越近,开封府众人也忙碌了起来。

    基本,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情做。

    公孙算账最精明,这次虽然不说是有多铺张,但用度花销还是不少,所有的账目和调度全部由公孙负责,包延就是他的得力助手,两人把每天众人的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庞煜是对外的,最近有很多人送礼套近乎的,庞煜帮着一一打发走,这次定亲只请自己人,不请外人。

    剩下众人,展白两家的爹娘负责筹备婚礼的一切需要物品,影卫们一半帮忙搬东西,一半帮忙装扮喜堂,开封府全部下人衙役负责扫尘。

    天魔宫一众人等和陷空岛众人布置船。包拯已经准了展昭假期,等到订婚宴结束,展昭会坐船,和白玉堂一起出游。

    第一站北上,去极北映雪宫,到那里住三天;再南下到红殷寨,再住三天;到天尊的百花谷,再住三天;到天魔宫,再住三天;接着就一直南下,到常州府,展昭的老家住三天;再到陷空岛,多住几天;再到逍遥岛住几天;最后……卢方腾出了一座白沙小岛给展昭白玉堂他们,上头已经盖好了房子,那岛子还没命名,等着他俩自个儿取。

    大致行程就这样安排了一下,因此众人忙得双脚不着地,连小四子都整天抱着东西跑来跑去。

    相比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比较闲的。

    这一天,一大早起来展昭就觉尘土飞扬,出外一看,只见众人都拿方巾捂着口鼻,院子里鸡毛掸子飞舞,开封府众人正集体扫尘呢。

    白玉堂最怕灰尘,索性退回房里,展昭左右看了看,也想帮忙,被殷兰慈赶了回来,“去去,今天扫尘,开封府、和船上,定亲前最重要一整理次,你俩不准参加。”

    展昭无语,“那我们住哪儿去?”

    “你俩不准参加是不准你俩打扫这几处地方,因为人手够了。”殷兰慈说着,交给白玉堂和展昭两把鸡毛掸子,对门外招招手,“进来。”

    展昭和白玉堂抬眼望出去,就见门外走进四个人来,小四子提着个桶、箫良拿着一堆抹布,殷候和天尊一人拿着一把扫把。

    白玉堂眼皮子挑了挑,“不是吧……”

    “你们的新宅子呢,之前打扫过一次,本来就比较干净,所以你们几个负责新宅打扫。”殷兰慈笑眯眯吩咐。

    外头陆雪儿拿了一个大包袱来,“这是新的被褥,都带去啊,床要铺好。”

    “好。”小四子伸手接住,陆雪儿一松手,“噗”一声,小四子被压在了一叠被子底下。

    “槿儿!”箫良赶紧挖开被褥将小四子救了出来。

    两位娘亲要走,白玉堂忽然开口,“我申请换人!”

    殷兰慈和陆雪儿回头看白玉堂,“换人?”

    白玉堂将鸡毛掸子放下,坐下端着茶杯,“我要白福、包富、庞福和小玉,他们四个一点用都没有。”

    展昭连连点头,“是的。”边说,边伸手一指白玉堂,“随便找个下人,把他也替掉,这耗子懒得都不成样子了,扫尘最不顶用的就是他!”

    殷候和天尊都点头!

    白玉堂一脑袋黑线,有些怨念地看展昭,不过替掉自己也行啊,大不了上太白居喝酒去。

    小四子也挺高兴,凑过去挨着箫良,“小良子,我们去听戏好不好?那天媛媛姐姐说,沈家园子的戏班拍了一出新戏,叫鼠猫天仙配,好好看的!“

    “是么?”

    小四子话一出,开封府一半的人都跑了过来,凑过来问他,“鼠猫天仙配?”

    “嗯呐。”小四子喜滋滋点头,“媛媛姐姐说那日还请进宫里给太后他们演来看,大家看了都说好看!”

    “演的是展大哥和白大哥?”包延好奇。

    “是哦。”

    “哎呀,不如包场吧。”庞煜赶紧让人去定位子,还有说要带家眷一起看的,包延在一旁统计人数。

    “你们哪个都不准去!”殷兰慈和陆雪儿一拍桌子,将众人都撵了出去,回头警告白玉堂和展昭,“定亲有规矩的,一定要把房间整理好,不准有尘土,我过会儿来检查的,给我好好收拾!”说完,还瞪了小四子他们四人一眼,眯着眼睛威胁,“扫尘啊!扫尘!”

    小四子钻到殷候身背后,殷候拿着笤帚撇嘴,“大材小用。”

    很快,众人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新宅子门前。

    小四子他们还是头一遭来,进了门一看,就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的宅子!”

    “包大人真够意思啊。”殷候啧啧两声,“还送你们房子。”

    小四子在屋里转了几圈,“好多小老鼠和小猫!”

    展昭拿着鸡毛掸子走到屋檐下,抬头看着上方漂亮的木椽子,还有结构外露的飞檐,还真是积累了些灰尘啊。

    箫良算是这几个人里最靠谱的,拿来了梯子,拿着抹布爬上去擦窗户。

    小四子带着石头剪子去打水。

    殷候拿着扫把看了看,挑起一边的眉毛,研究该怎么用。

    天尊优雅地坐在石桌边上等茶喝,边环顾四周,“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啊,啧啧,竹子和菊花都不错啊,够雅致的。”

    “叫你扫地,谁让你来赏花的。”殷候将他拽起来,给了他一把扫帚。

    “我怎么可能会扫地?!”天尊扭转脸。

    殷候觉着天尊不扫地,自己就要多扫一个人的份了,那怎么行?!就道,“老东西,筋骨老得都动不了了吧?怕闪了腰就直说!”

    “我呸。”天尊不服气,“你跟我半斤八两。”

    “我可跟你不同,我扫地拿手。”说着,殷候还当真扫起地来。

    天尊是个小孩子脾气,见殷候会没理由自己不会,就拿着扫帚学着殷候的样子扫了两下。扫着扫着,天尊觉得还挺好玩的,可以用来写书法,不过扫帚不太好使。

    那一头,小四子提着个木桶晃晃悠悠过来,嘴里哼哼唧唧唱着小歌谣,后边石头剪子跟着,一人叼着一个拖把。

    “小四子。”殷候叫住他,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桶,又拿了一个拖把,打湿后开始在地上写字。

    “这个有趣!”天尊腾身施展,在地上写起了书法,小四子边看边拍手,“哇,天尊好棒!”

    殷候靠着扫把看着,“还挺得意啊,你一天到晚名人字画,我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好的来啊,看我的。”

    说完,殷候也抓了拖把,跟天尊比谁的字写得好。

    两人一来一往,院子里的地被擦得锃亮。

    小四子看得直拍手,展昭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尘,边说,“这倒是个擦地的好法子。”边说,边回头看白玉堂。

    就见他一派悠闲地坐在石头桌旁边,手里的鸡毛掸子逗着石头,看着热闹。

    “白玉堂!”展昭好久没连名带姓叫白玉堂了,吓了他一跳。

    抬头看他,“猫儿?桂花茶喝不喝?”

    “喝什么茶啊。”展昭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鸡毛掸子,“让你扫尘呢,谁让你喝茶了,起来。”

    白玉堂傻傻看着展昭,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指使过呢,一耸肩,“不会。”

    “不会?扫尘你都不会?”

    “从来没扫过。”

    “不会我教你,你看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白玉堂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要分五谷干嘛?会吃不就行了么?”

    展昭眯起眼睛,拿着鸡毛掸子对他勾了勾,“你来不来?!”

    白玉堂无奈,不过展昭的话有魔力么,白大爷乖乖站了起来,拿着鸡毛掸子跟拿着什么名器似的,慢悠悠走过来,双手一背,抬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下来……赶紧退了一步。

    “啪”一声,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落到了白玉堂眼前的地板上。

    白玉堂低头看了看,仰起脸,只见箫良紧着道歉,“啊,白大哥,你别站在那里,我用过的抹布都会丢到那里。”

    白玉堂见的确四周比较危险,就一跃到了展昭身边,拿着鸡毛掸子轻轻拍了拍展昭。

    “不是让你掸我,掸灰尘。”展昭伸手指了指上方的屋檐。

    白玉堂仰起脸看了一眼,觉得也没什么难度,就伸手学着展昭的样子掸了起来。

    刚刚扫了两下,立刻一捂眼睛,“灰……”

    “灰?”展昭回头,就见白玉堂揉眼睛。

    “喂!”展昭赶紧一把抓住他手,“进灰尘了还揉眼啊,跟我过来!“说完,拉着白玉堂到旁边坐下,伸手掰他眼睛。

    白玉堂觉得眼睛睁不开,展昭掰开他眼睛瞧。

    “呼……”展昭对着白玉堂的眼睛吹风,边感慨——睫毛好长!

    “猫儿,口水别吹进去。”

    “那算你便宜。”展昭弄了块干净的湿帕子给他擦眼睛。白玉堂的眼睛立马没事了,就是稍微有点红。

    “还痛不痛了?”

    展昭挨近看。

    “嗯?”白玉堂仰着脸也看他,故意说,“好像还有一点。”

    “还有?”展昭认真盯着白玉堂的眼睛,上边翻翻下边翻翻,拧着身看不清楚,就索性将白玉堂按在藤榻上,自己爬上去看,“躺着别动!”

    白玉堂靠在藤榻上随便展昭看,展昭翻来翻去,“怎么还在痛啊?好奇怪,你是不是长砂眼了?“

    “什么砂眼?”白玉堂伸手去翻展昭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样?”

    “好像有一些哦?”展昭边伸手,“小四子,给我那面镜子来。”

    展昭说完了,众人却没了声音,转过脸一看,只见小四子正傻乎乎地看着他们,连一旁殷候和天尊都不说话了,无语地看着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才发现怎么离得那么近啊,再看一下彼此这会儿的处境……展昭赶紧爬起来,尴尬地咳嗽一声。

    白玉堂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

    “眼睛不疼了。”

    良久,白玉堂厚着脸皮说了一声。展昭有些无语地看他,分明就是装的!

    殷候和天尊忍着笑到一旁,继续“书法”拖地,小四子提着小桶去帮小良子扫尘。

    留下展昭“手把手”教白玉堂扫尘。

    “灰尘……”

    白玉堂刚一抬手,又落了灰尘入眼。

    展昭郁闷,这人真是富贵命啊,扫个尘而已,至于扫一下就眼睛进灰?

    “抬着头扫灰尘,怎么可能不进眼睛?!”白玉堂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

    “是你笨。”展昭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扬起一点,再避开一点,看准灰尘的位置!”

    白玉堂一脸佩服地看展昭,“掸灰尘还是练功?”

    折腾了半天,最后的结局还是展护卫忙忙叨叨掸灰尘,而白五爷在一旁优雅地喝茶,继续用鸡毛掸子逗石头。

    忙到傍晚,白玉堂出去一趟买回来晚饭,众人都累趴下了,房子倒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尤其是地板。

    殷候和天尊不愧内力深厚,地板砖都被磨下一层去,锃亮!

    小四子累得趴在石头背上,箫良给他捏胳膊。

    白玉堂将吃食都拿出来,左右看了看,“展昭呢?”

    殷候指了指后头,道,“在后院呢,刚刚说去洗手。”

    白玉堂就放下东西,到后院找展昭去了。

    此时院子里,展昭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看地板砖。

    “猫儿。”白玉堂到了他身后,“找什么?”

    “嗯……有些东西。”

    “什么?”白玉堂略感紧张,“轰天雷?毒药?”

    “哇,白少侠,你怎么这么阴暗啊。”展昭伸手拉他蹲下,和自己一起看。

    “什么东西?”白玉堂蹲下才发现,原来地上刻着一些图画。像是小孩儿刻的,一幅幅的地板砖画都是连着的。画了两个小孩儿,幼年时候青梅竹马在一块儿玩耍的样子,十分开心,他们似乎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整天吵吵闹闹追追打打的。

    于是,两人顺着石砖一直看到了墙边,看着两个小孩儿长大,一个上了学堂,一个出去闯荡江湖,一文一武都很有学问,知道二十多岁两人又回到了开封。最后在一片小树丛前边,画面停了下来。

    “没有了么?”白玉堂皱眉,“好不容易等他俩长大了,就没了?”

    展昭想了想,扒开树丛,就见墙壁上还有一幅画,是一个成亲的场面。

    展昭和白玉堂会心一笑。

    白玉堂伸手搭着展昭肩膀,“猫儿,后天就定亲酒了,你准备好没有?”

    展昭托着侧脸看他,“你呢?”

    白玉堂一挑眉,“我准备好很久了。”

    展昭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多久?”

    “比你久啊。”

    “切,分明最开始都不记得我!”

    “你承认从小就暗恋我?”

    “笨耗子!”

    ……

    作者有话要说:=0=200章了啊,下一篇中略就定亲酒了,鸭梨山大,唯美定亲咋样写捏,纠结~~~

    -------------------【08夜行者】-------------------

    众人决定分头行动,先派人深入成都府查探虚实,赵普公孙包括包拯留在山寨里,等待时机。

    而展昭白玉堂则决定先行深入成都府,不过这里遇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两人要变装!

    成都府也有不少江湖人,展昭和白玉堂平日特征太过明显,尤其是白玉堂,一天到晚一身白,长得还那么帅,招摇过市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展昭倒是还好些,只要不穿官服,基本也没人能认出他来。

    首先,两人的兵器包了起来,变成两个布条,其次……给白玉堂换衣服。

    展昭跟公孙借了件书生袍子,白色,显得特别斯文儒雅,穿上后活脱脱一个念书人。

    小四子拍着手,“喵喵好像夫子哦!”

    白玉堂百般无奈,借了赵普一件黑色衣服穿。这一穿上,白五爷黑了一张极俊的脸,浑身不自在,寒丝丝的。

    小四子瞧了一眼,躲到箫良身后,“小良子,白白好吓人!”

    两人去自然不行了,还有庞煜和包延随性,另外,赵普派了紫影赭影两个最机灵的影卫跟随同行,主要是保护庞煜和包延的安全。

    六人连夜下山,赶往成都府。

    赶了一晚上路,次日清晨天亮前悄悄入了成都府,四人轻功都好,庞煜包延被他们随便一带,无声无息跃过了重重关卡,在没引起任何怀疑的情况下进入了成都府。几人先在一家普通的客栈落脚,趁着时候还早,睡了一觉。

    次日晌午左右,众人起床。

    展昭就看到白玉堂在一旁扯衣服,有些想笑,凑过去伸手从后面一搂。

    白玉堂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展昭笑眯眯,“不舒服啊?”

    “浑身不自在。”白玉堂有些郁闷,“我最讨厌黑色。”

    “不会啊,挺好看的。”展昭说了一句。

    白玉堂略微愣了愣,忽然觉得好像还真没那么难受了,就回头看展昭,“真的?”

    “嗯。”展昭下巴架在他肩膀上,“挺好看的,穿白穿黑各有各特色。”

    白玉堂感觉好多了,点点头,头一次穿了黑色也觉得浑身舒畅。

    “不难受了吧?”展昭笑嘻嘻问他。

    白玉堂一挑眉,“十分有效。”

    展昭得意地换了衣服,拍拍衣摆,似模似样打开了一把折扇,扇扇风,问白玉堂,“如何?”

    白玉堂觉得果真不错,展昭这一穿,还真像个书生。

    两人收拾妥当出门,庞煜和包延也准备好了,紫影赭影一大早就在城里逛了一圈,回来说了一下基本情况,成都府一切正常,硬要说不妥,那就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成都府晚上没人上街。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就是啊,晚上才好玩啊。”庞煜纨绔子弟的本性显露无疑。

    紫影赭影一耸肩,“我下楼,伙计就跟我说,以后晚上别出门,小心丢了性命。”

    “嚯……”庞煜干笑,“晚上还有鬼不成?”

    众人也懒得理会这些,赶紧出门,还有重要事情要做,就是调查那些被抓官员和被绑架的无辜孩童关押在哪里。

    出了客栈,六人往成都府最热闹的街区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街上几乎所有人,看到他们后都纷纷躲避,有些甚至是落荒而逃。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就穿着自己不适应的衣服,很别扭,尤其是白玉堂,感觉身体和衣服都不是自己的,见众人瞧了自己就跑,更是别扭。

    展昭也有些不明白,看看身后,五命没跟来啊!就问紫影和赭影,“你俩刚才出门也这样?还是成都府的人都认得出外乡人?”

    紫影和赭影都摇头,纳闷——没有啊,他俩刚才出来很正常。

    庞煜跑去一旁小摊问价,老板很热情地招呼,包延过去,也没问题,展昭去一个书画摊看书画,老板还对他笑脸相迎,可白玉堂刚一靠近,众人都露出惊恐神色,有的甚至是落荒而逃。

    白玉堂颜色又黑了几分,他随便挑了幅字画问多少钱,老板抖着说,“大人尽管拿去,不收银子。”

    白玉堂莫名其妙,船了黑色莫非跟那修罗阎王相似了?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展昭也觉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之后一路走,众人看着白玉堂就跟在金棺镇看到五命猫似的,都躲得远远的,他若看中什么东西,卖家绝对不敢收钱,他一定要给,卖家就跪下磕头叫他饶命。

    白玉堂心说莫不是这成都府有个狗官跟自己样子差不多,到处欺压百姓?

    展昭对此坚决不相信,白玉堂问他,“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展昭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捏着白玉堂下巴晃他脸,“耗子,你要有自信,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再长出这样一张脸!”

    白玉堂一脸怨念地看展昭。

    选了成都府闹市最大的一间酒楼,上二楼雅间,“哄”一阵,片刻之内,整个二楼的客人跑得空空荡荡。

    庞煜端着茶杯看了看四周,会过头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了,金棺镇的人怕猫,成都府的怕老鼠!”

    包延踹了他一脚。

    众人等半天没人来上菜,庞煜吼了一嗓子,“他奶奶的,没人啊?!”

    没一会儿,就有个伙计战战兢兢跑了上来,跌跌撞撞到桌边,抖着手问,“大……大人要什么?”

    庞煜瞅瞅他,“你站稳了,抖什么抖啊?”

    伙计悄悄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抬眼看他,吓得他本能伸手一把捂住脖子,“大人……您白天,也出来啊?”

    白玉堂心说老子是绰号叫锦毛鼠但不是真老鼠啊,谁规定白天不能出来只能晚上溜达,就皱眉看了他一眼。

    伙计惊得捂着脖子摇头,“大人,小的胡说八道,大人见谅。”

    展昭觉得他举止怪异,捂着脖子干嘛?

    白玉堂皱眉问他,“你很怕我?”

    “怕……怕啊。”伙计点头,小声问众人要点什么菜。

    庞煜随便点了几个,这会儿众人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只奇怪为什么平日在开封府最讨酒楼客栈喜欢的客人白玉堂,到这里却成了人人敬畏的瘟神。

    上菜前,就听到楼道里头有脚步声,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没一会儿,掌柜的带着几个年少女子走上二楼,一字排开。那些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排在那里低着头。

    白玉堂等人都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展昭问掌柜的,“这些是什么人?”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对白玉堂指了指那些姑娘,“大人……您挑吧。”

    白玉堂更觉奇怪,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大人放心,这些姑娘都是干净的,很新鲜……”

    “放你的屁!”庞煜心说大爷改邪归正好多年了,这成都府的客栈也太不靠谱了,你说带一群窑姐来助酒兴也就算了,竟然送上一批良家妇女来,还有王法没有了?!

    “大人,这几个姑娘都是有家人的,不是娼妓。”伙计说着,拿了一个空酒杯过来,”要不然,我们一人放一点血,别弄死她们,行么?“

    伙计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颤抖,像是跟白玉堂打商量一般。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放血?”

    “是啊……”伙计点了点头,盯着白玉堂看起来,良久,忽然注意到白玉堂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伙计就看掌柜的,展柜的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白玉堂,最后大着胆子去看他的手。

    白玉堂见他很害怕似的,索性伸手给他看,“有什么问题?”

    “你指甲不是黑的啊……”掌柜的看了看伙计,众人也都聚拢了过来,掌柜的仗着胆子问白玉堂,“那个,大人不是夜行者?”

    白玉堂一头雾水,“什么夜行者。”

    “呼……”掌柜的这才算长出了一口气,对伙计们说,“他不是夜行者,大家放心,认错人了啊这是。”

    客栈众人可算都松了口气,纷纷各忙各的去了,话也传开,客人没吃完饭的继续吃饭,有说有笑已经刚刚之事抛诸脑后。

    别人能坐到,白玉堂可做不到——这究竟是怎么了?!

    展昭好奇地问掌柜的,“你们说的什么夜行者啊?”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低声问,“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展昭摇头,“我们到蜀中投亲戚,听说成都府好玩所以来逛逛。”

    “啧,这兵荒马乱的,逛什么呀,几位还是赶紧回去吧。”掌柜的摇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再看看一旁几人,“真的,几位赶紧走吧,都快完蛋了,还玩什么玩儿啊。”

    白玉堂还是对那个什么夜行者的事情耿耿于怀,问掌柜的,“究竟夜行者是个什么?为什么误认我是他?”

    “夜行者是最近兴起来的,貌似是从西边儿很远的地方传进来的一种妖人。”老板找了张凳子坐下,“他们只晚上行动,所以大家都叫他们夜行者,似乎是贺正大人的朋友,总之官府也不敢管他们,横行无忌啊。这些人别的倒也还行,就是喜欢喝人血,这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说着,他张开嘴点着牙齿跟展昭他们比划,“那个牙齿啊……好几寸长呢,跟老虎似的。手上长着利爪,见见的黑色指甲几寸长,硬如铁甲。这些夜行者咬人的时候还有吼声,妈呀老可怕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觉得也不尖啊,他的牙是平的,那猫倒是有两颗尖的虎牙,亲嘴的时候发现的。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似乎也想到了一样的事情,两人默契地转开脸。

    庞煜指了指白玉堂,追问掌柜的,“那夜行者和我这位朋友有什么相似之处么?”

    “有,那帮夜行者啊,据说永远穿一身黑,身材都很瘦削,但是个子很高,感觉很精悍的样子。长得啊,那一个个无论男女都个顶个的漂亮,皮肤很白很白,黑发。关键啊,平日都冷冰冰的好似冰块一般,不苟言笑也不说话。”

    众人都默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难怪认错了……果然一模一样。

    白玉堂无语地望了望天,真是无妄之灾。

    “那些夜行者有伤害你们么?”展昭好奇地问掌柜的,“不然你们干嘛这么害怕他们?”

    掌柜的低头,“他们刚到的时候,晚上出去的人,有不少被咬死然后吸尽了血的,十分可怕。”

    “怎么不报官?”包延皱眉,“这不是草菅人命的事情么?!”

    “官府不会受理的,知府衙门只通知我们太阳下山后就别出来了,否则出了事情官府可不负责任。”伙计叹气,“最近啊,很多人白天给那些夜行者跑腿,出来找些还没嫁人的姑娘买血,再转手卖个夜行者,都能卖个好价钱。”

    “胡闹!”包延皱眉,“姑娘家血气本来就不旺,怎么能随随便便卖血?!而且你们也不知道卖多少量是好的,万一卖多了,轻则头晕目眩身体亏损,重则命丧黄泉一命呜呼,这不是闹着玩的!”

    伙计无奈地说,“我们知道,可是这样少放一些,起码姑娘还能活着,供给了他们充分的血,才不会发生女孩儿被偷走,捡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具干尸的惨剧。

    “岂有此理!”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伙计走了之后,留下众人都有些无语。

    庞煜低声问包延,“唉,小馒头,你不念了好些书么?听过夜行者没有?”

    包延托着下巴想心思,“这以血为食的,可不就是僵尸么?”

    展昭将白玉堂拉过来,让众人看他的脸,“类似这样的僵尸?”

    众人也都觉得不可信。

    包延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对了,我看过一本记载北边部族的书籍,里边提到过一种叫阿瓦尔人的部族,似乎与夜行者有些关系。

    众人都听包延详细说。

    “阿瓦尔族的部落基本分布在匈奴人生活的山谷附近。有一本书上记载,阿瓦尔族曾经发生过一件重大的事情,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是西北最神秘的部族之一。”

    众人都静心听包延说。

    “阿尔瓦族据说有一位族长,被一只吸血蝙蝠咬了一口后死去。亲人将他埋葬,却不料他没多久就苏醒,并且爬了出来。爬出来后的长老返老还童,变成了年轻俊美的样子,还拥有无穷尽的力气和本事,唯一缺点就是怕太阳光。从此之后,长老开始只在夜晚活动,白天不出来。不久之后,村上的人开始失踪,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吸尽了血。最后众人怀疑长老是妖魔附体,于是将他烧死,但他已经繁衍了后代,从此,阿尔瓦族出现了两种人,一种是白天出现的,叫日行者,一种是晚上出现的,叫夜行者。”包延说完,轻轻一耸肩,“我就听说过这点事情。”

    “阿尔瓦族……”赭影搔了搔头,“那真的很远啊!”

    “为什么贺正会和千里之外的阿瓦尔族有联系?”庞煜托着下巴,“这老头联系吐蕃、联系西夏也就算了,还走那么远?”

    “对了。”包延提醒,“夜行者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什么?”众人都看他。

    “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胡扯么。从始皇帝开始,历代君主就都想拥有长生不老之心,但从来没实现过,更何况返老还童这样荒谬的事情。

    展昭想了良久,轻轻地问了一声,“你们猜,会不会贺正生病了?”

    众人都一愣,皱眉。

    “的确。”白玉堂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没发现么,从金棺镇开始,一路到成都府,什么最多?不是客栈酒楼,而是药材铺!”

    “贺正最近太高调太性急,以至于露出了破绽,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古怪。”庞煜托着下巴,“苦心经营了那么久,再忍耐一下等准备更充分,就能做到万无一失。那他为何那么早露出破绽?岂不是给了我们机会?!”

    “大家都以为他野心膨胀。”展昭微微一笑,“说不定,是因为他命不久矣,所以做最后挣扎。”

    “猫儿,什么计划?”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晚上咱们都换上黑衣服,假扮成夜行者,混进贺正家里头,瞧瞧那真相去!”

    -------------------【09深入虎穴】-------------------

    决定了晚上夜探之后,众人就安心吃饭。

    正吃着,就听楼下一阵叫骂声传来,展昭探头望窗外望,只见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往前跑,后头是客栈里的伙计在追赶。

    “怎么这样啊,那么大人打几个小孩子?!”庞煜站起来看。

    展昭端着饭碗,他眼睛尖,一眼看到小孩儿手里拿着的馒头,忍不住皱眉,“这几个小孩瘦得跟猴儿似的,和小豆豆的情况有些相似,只是豆豆看起来更健康些,别是好几天没吃饭了才出来偷吃。“

    展大侠自然见不得这个,就想追上去,紫影摆摆手,示意他别动,自己去看,若是伙计欺负小孩儿,就直接宰掉。

    展昭是假扮书生,也不想惹人注意。白玉堂按了按他肩膀。紫影下楼悄悄跟过去,到了巷子口,就见几个小孩儿叫伙计堵上了。

    伙计手里一根棒子,嘿嘿乐,“还跑不跑了?”

    几个小孩儿坐在那儿盯着他看。

    紫影脸色一沉,心说好你个店小二啊,看爷打断你的腿。

    正想过去帮忙,却见伙计将木棍放到一旁,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拿出个油纸包来,“来来。”

    那些小孩儿笑嘻嘻就跑过来了,一扑将伙计扑到了,爬了满身,好不亲昵。

    伙计给了他们油纸包,又从腰间掏出两个小包袱给他们,还有一包糖,“琵琶糖,掌柜带回来的时新货,晚上不准吃啊,要烂牙。”

    “谢谢哥哥!”几个小孩儿显然跟伙计很熟悉了,接了东西道谢。伙计送走了他们,边咳嗽一声,捡起棒子好像很生气地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死小孩,不学好,学人偷东西。”

    路边商铺好些路人都骂他,说他刻薄,欺负孩子。

    紫影觉得这伙计人不错,不过施舍小孩子么,伙计的东西看着也不像是偷抢的,大大方方不好么?还能落个好名声,何苦这样多此一举?莫不是,想隐瞒些什么……

    想罢,他就跟着那群小孩儿往前跑。

    小孩儿们跑到了成都府西城郊外的一个破旧小山村。这村子像是已经没人居住了一样,山村背靠着一座大山。小孩儿们一直跑到山里,走了好一段山路才到了一个山洞前,山洞里有几个老弱妇孺在等待。

    紫影微微一挑眉——小孩儿是来给大人送食物的?

    将食物送了进去,几个小孩儿又调头跑了出来。紫影歪个头跟着,就见这帮小孩儿跑到树林子里,脱了乞丐的衣服放在一旁,跳进河里洗了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跑回城里去了。紫影一挑眉……别看一个两个瘦猴儿似的,原来还都是好人家的小孩儿。

    跟着这些小孩儿挨个回家,发现他们都是些买卖铺子人家的小孩儿。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紫影回到了酒楼,将所见所谓告诉了展昭和白玉堂。

    “这么奇怪?”展昭也觉得事有蹊跷。

    “去问问那伙计就知道了。”白玉堂看了看正走上来加菜的伙计。

    吃了饭后,众人结账佯装离开。

    那伙计到后巷倒东西,就叫人提了衣裳领子,拽到了一处无人之所,堵在墙角。

    “爷爷饶命!”那伙计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求饶。

    展昭拍了拍他,“伙计,有事情问你。”

    “客官?”那伙计惊讶地看着展昭,不明白刚刚的食客这会儿怎么抓了自己。

    “刚才那些小孩子是什么人?”展昭问。

    那伙计愣了愣,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紧张和戒备,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哦……一群小乞丐而已,经常来偷吃的。”

    “是么?”紫影笑了笑,“那山上住的是什么人啊?”

    伙计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展昭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展昭一挑眉,说了句大侠都会说但是十分雷人的话,“好人。”

    “呵,这世上哪儿还有好人。”伙计愤愤说了一句,一扬脖子,“不过是群心地良善的小孩儿,你们别找他们麻烦,要杀就杀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刚刚瞧着这伙计唯唯诺诺,没成想还是条汉子啊。

    展昭问他,“是否和贺正有关?”

    伙计忍不住皱眉,狐疑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先回答我们。”展昭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济山里的人?”

    伙计似乎是若有所思,出了会儿神猴,轻轻撩起袖子。这举动看似不经意,但似乎有很可以。众人就见他胳膊上有一个月牙儿形状的烫伤,一旁还有个古怪符号,似乎是半条龙。包延托着下巴看着,那月牙儿和他爹脑门上的相似,应该不是坏人。

    展昭皱眉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符号,赭影和紫影则是蹲下,拉过他手臂仔细看,赭影惊讶地问,“你……你是冯云程旧部?”

    那伙计原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们还真认出来了,也十分意外,“你……怎么会知道这伤疤?”

    冯云程是原来蜀中驻军的一个将领,年纪轻轻十分能干,专与吐蕃军马作战,可谓战绩卓著,与赵普也有些交情。只是当年被贺正参奏贪污军饷,判了死罪,后来人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是畏罪潜逃到大理或者吐蕃,也有些又说他已经被人暗害。

    伙计将袖子收口,似乎还是不相信。

    赭影一拽他,“冯云程呢?”

    伙计冷笑一声,“你们觉得我会说么?既然认识我这明月断龙纹,估计也是个当兵的,大宋朝快亡国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庞煜一挑眉,“不是吧……冯云程真的叛国啦?亏赵普还总给他说好话。”

    “呸!”伙计先狠狠啐了庞煜一口,惊得他赶紧躲展昭身后。

    “将军是被真正卖国求荣的赃官诬陷的!”说到这儿,他又愣了愣,疑惑地问众人,“你们认识赵普?”

    展昭搔搔头,心说这会儿还是赵普的名号好用啊,就对赭影点了点头。

    紫影觉得这伙计应该不是坏人,起码刚刚对那些小孩儿的时候他看见了,于是拿出一块令牌给他看。

    伙计接了令牌一看,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真的有彻查的一天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白玉堂见他神情激动,就问,“贺正抓了很多人,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伙计点头,“你们带我去见九王爷,将军说了,这世上就两个人还能信得过。”

    众人一挑眉,那其中一个肯定是赵普了,虽然平时看着挺不靠谱的,另一个人是谁呢?

    带着伙计悄悄返回山寨,展昭跟白玉堂说,“我押一个铜板是包大人。”

    白玉堂点头,“我也押一个铜板不是庞太师。”

    展昭斜他一眼,白玉堂坏笑。

    山寨里,果然那伙计见了包拯和赵普嚎啕大哭,说可算遇到救星了,含冤莫白很多年了。

    众人让他坐下,详细说事情的经过。

    原来山里那些是被贺正通缉捉拿的相关人员家属。那些去开封告御状,大部分死在路上的官员家属都躲到了山里,以免被贺正抓取。而他们的孩子都被地方几个仁义乡绅收留,这些孩子一直假扮乞丐,帮着送食物和酒水。这伙计真名叫翁坤,是冯云程部下,十分能干。冯云程隐姓埋名,一直在暗中搜集贺正的罪证,已经有一大堆证据,翁坤告诉了影卫们冯云程所在的地点,并帮着写了封书信,让冯云程看到信后可以来见包拯和赵普,说明当年真相。

    另外,他特地跟展昭白玉堂他们提到了夜行者。

    “这夜行者究竟是什么人?”包拯刚才也听了白玉堂和展昭提起,有些好奇。

    “大人有所不知,贺正原本与吐蕃勾结,还要准备两三年才叛变,可是他缺德事情做得太多现世报了。最近身体不适,据说是得了不治之症!”翁坤告诉众人,“你们想啊,贺正他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就是因为那一份野心,如今有野心无奈没性命,得来的好处没命消受怎么行?所以,吐蕃一个巫师给他介绍了夜行者。”

    “这次搞得民不聊生,莫不是跟那夜行者也有些关系?”包拯原先就猜测贺正突然露出马脚必有缘由,看来就是此处了。

    “没错。”翁坤点头,详细跟众人解说,“这种夜行者,过着一种诡异的生活,属性十分的邪恶。但是因为他们不会老,永生不死还不会生病。加之外表年轻俊美,还拥有大过一般人的力气,动作也迅捷。另外,这些夜行者生活放纵,行为随意凶残冷酷。所以一些纨绔子弟,还有高官富绅都很推崇他们的生活。不过这倒是也好,这帮人啊,过了夜行者的生活之后,就只在晚上行走了,每每在家里弄一帮人纵情声色,白天不怎么出来害人,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都晚上生活,不见阳光?”白玉堂有些纳闷,“那他们白天干什么?睡觉?”

    “对。”翁坤点头,“还睡在棺材里。”

    “睡在哪里?”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棺材里。”翁坤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才会把人血当食物,把人当动物、宠物那么对待,十分可怕。”

    “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那样?岂不是成魔了?”包拯问着,看了看展昭。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的血魔,会不会是一样的情况?可是病症似乎又和服用了血胆红有所不同。

    “我觉得可能只是一种功夫或者某种药物,不过他们现在每天想着血血血的,都疯魔了。”

    “那真的有效么?”展昭忍不住好奇,“吃了真的不老不死,返老还童?”

    “有点儿用,之前见了一个夜行者,那个脸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但是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十几岁。

    众人都觉神奇或者说妖异,于是还是按照之前的决定,晚上潜入。

    又问了一些关于夜行者的细节,貌似要潜入还要化妆,夜行者都有一点特征,只要外形相似,就很容易混入……据说他们的生活很混乱荒唐。

    白玉堂被公孙带进屋里,按照翁坤的说明,假扮夜行者去了。

    展昭托着下巴在院子里等,手指头逗着桌上的五命,边问包拯,“大人,这么看来,贺正罪证已经确凿,这次动手抓他是最好时机。”

    “不错,只要找到那些被关押的人质,就能将贺正党羽一网打尽。今晚白少侠假扮夜行者潜入他们当中,要多获取些线索,最好是能见到贺正本人。”

    这边正讨论案情,那边小四子他们不知道听豆豆说了什么,都一惊一乍的。

    “被咬一口也会变成夜行者啊?”小四子惊讶地问。

    展昭凑过去听,“小四子,什么被咬一口?”

    “豆豆说,夜行者咬了人之后,人也会变成夜行者。”

    “和血魔好像啊,血魔是中毒。”展昭不无忧虑,好好的别又跟之前的蜃楼扯上关系,到最后就难免要牵扯到展晧。

    正胡思乱想,房门一开,公孙拍着手上的白粉跑出来了,身后跟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白玉堂。

    白玉堂往外一走,众人就感觉一阵凉飕飕。他穿了一身黑,原本就白,这次更是被涂了个面无血色,所谓一白遮三丑,他本来就好看,涂白了之后样子说不出是妖异还是俊美,总之挺好看就是了。

    展昭左看右看怎么看,竟然觉得挺满意的,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一手白面儿。

    公孙赶紧挡住,“别啊,我好费劲才涂上的!”

    赵普在一旁瞧见了,抱着胳膊很怨念地问公孙,“亲亲,你拿什么给他涂的啊?!”

    公孙伸出手,手里抓着把刷子。

    赵普脸色好看了些。

    展昭也凑过去小声问白玉堂,“不是用手抹的吧?”

    白玉堂失笑,“怎么可能。”这一咧嘴。

    展昭皱眉,“你嘴里什么东西?”

    白玉堂忽然一笑,展昭一眼就看到了两颗尖尖的牙齿。

    “哦?”展昭第一次瞧见,凑过去仔细看,“这是家牙齿么?”

    “公孙做的,像不像?”白玉堂凑过去给展昭看。

    “还挺好看的么。”展昭敲了敲,“还挺硬,会不会刮到舌头?”

    白玉堂舌头动了动,对展昭呲牙,“猫儿,咬一口?”

    “嗯。”展昭露出脖子给他咬。

    白玉堂还真不客气,凑过去轻轻咬一口。

    一旁众人都万天,包拯咳嗽,也扭脸——非礼勿视,只有小四子看得津津有味。

    “真像。”翁坤在一旁点头,“和夜行者一模一样。”

    “有一点我搞不明白。”公孙问,“夜行者无论是吃药也好、服毒也罢,怎么会长出两颗尖牙来?

    “血魔也会长牙齿。”众人将之前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都怀疑会不会和圣果之类的有关系。

    “不如我也去吧?”公孙忽然说。

    “你去干什么?”赵普皱眉。

    “说起来,如果带着猎物去,效果会更好的。”翁坤提议。

    “猎物?”白玉堂皱眉,“是指活的人?”

    “据传说他们每天都狂欢的,有时候也会有新人加入。”翁坤说着,一耸肩,“坊间很多关于夜行者的谣传。也会有些特别傻的男孩儿女孩儿好奇他们的生活,被骗去做了猎物,也有说是贡品。”

    “作为贡品,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白玉堂问。

    “嗯,无论男女,一定要漂亮,看起来还要干净……带去貌似会有个仪式,让贡品被吸血变成夜行者。当然了,变成了夜行者后就再不会家,死活家里没人知道。”

    “这样啊,仪式具体要做些什么,是被一个人吸血,还是被所有人?”白玉堂随口问了一句,就见赵普眼皮子直颤。

    “这个我也不知道。”翁坤无奈摇了摇头

    “还蛮有趣的啊。”公孙来了兴致,“我去弄个血袋什么的,装在脖子上!”

    “不行?!”展昭和赵普异口同声。

    赵普一拽公孙,“你想都别想!”

    展昭也瞪了白玉堂一眼,还敢要别人?!

    “我想去弄清楚是什么药物造成的。”公孙认真跟赵普说,“是去做正经事。”

    “你想研究就让他们给你带几只活的回来!”赵普坚决不让。

    “不如我去装猎物吧。”展昭指指自己,问白玉堂,“你带着我去呗,反正有危险我能自保,突发状况还能照应你。”

    展昭说完,一旁小四子揉着五命嘀咕了一句,“喵喵是怕白白去沾花惹草……”

    “嘘。”箫良赶紧捂住小四子的嘴巴。

    小四子眨眨眼,展昭尴尬,“别瞎说。”

    白玉堂也搔头。

    “也好,就白少侠和展护卫一起去,继续请赭影紫影二位影卫接应。而九王爷……还是与本府在这里等冯云程将军,咱们双管齐下。”包拯见公孙还是对夜行者很在意,就嘱咐展昭,“展护卫,记得,尽量抓一个夜行者回来。”

    展昭点头,和白玉堂一起,带着紫影赭影折回成都府。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玉堂打开窗户往外望了望,整条街上静悄悄声息皆无,一点灯光都没有。

    紫影皱眉,“真的闹鬼不成啊。”

    四人熄了灯,悄悄上屋顶,俯瞰成都府的各条大街,就见远处最宽敞的一条街上,有一些黑色的人影在动……动作奇快。

    “就是那个吧。”白玉堂背着手看着。

    紫影和赭影分散开,白玉堂一拽展昭,“带你去了,你可护好自己的脖子。”

    “嗯!”展昭一脸兴奋,白玉堂无力望了望天,“猫儿,你是被我抓去要吃掉的!”

    “嗯!”展昭接着点头。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不是那个吃,是真吃。”

    展昭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恶狠狠一脚踹过去,白玉堂躲开,伸手捏着展昭鼻子,“你倒是害怕点啊!”

    展护卫傻眼了,盯着白玉堂看着,“害怕?”

    “嗯!”白玉堂鼓动他,“你显得害怕点,很害怕!”

    展昭憋得一张脸通红了也没想起要怎样装得很害怕,才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号称展大胆,没有害怕过。

    白玉堂见他还是笑眯眯的,有些无语,这不等于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查我么?!

    想了半晌,白玉堂想起来了,通常害怕的人眼睛都会瞪大,这猫这么大眼睛,瞪起来可能有些效果。

    “猫儿。”白玉堂伸手在展昭眼前打了个响指,“瞪眼!”

    展昭瞪眼。

    白玉堂摸着下巴端详——果真有些效果啊。

    “再瞪一点!”

    展昭努力,再瞪大一点。

    白玉堂觉得好玩儿,忍着笑,“再大一点!”

    展昭用力瞪大,现在的样子跟个努力要装成青蛙的猫似的。

    展昭觉得好累,眼睛瞪得太大凉风嗖嗖往里灌,都喘不上气来了,再看白玉堂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就知道他使坏呢。展昭赶紧闭了眼,揉着眼皮,“累死我了!”

    白玉堂摇头,“笨猫,连假装害怕都不会。”

    “呵。”展昭回头瞧他,“白五爷,你装个害怕给我瞧瞧!”

    话一出口,白玉堂愣在那里,随即皱眉认真地想了想,也没装出来。他索性一拉展昭的手腕子,“算了,你就笑眯眯吧。”

    展昭放松,跟着白玉堂跃上半空。

    白玉堂望天,“你不会武功啊,比我飞得还高?!”

    展昭真气一松直接往下掉。

    白玉堂一惊,赶紧落地稳稳接住,磨着牙看展昭。

    正想往前走,就感觉身后有动静。

    白玉堂和展昭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闪身……展昭被白玉堂带到了墙边,回头看,就见刚才的位置,有一个正伸着利爪像是要袭击他们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缓缓回过头,展昭就是一皱眉,只见他也一张白脸……嘴唇倒是血红。展昭这才发觉,也许是白玉堂太好看了或者他太熟悉了,完全觉察不出不妥来,可这个人,黑夜之中,还真叫人不寒而栗。

    那人惊讶于白玉堂的动作之快,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看,“好快……你不是本地人,还是说,是血王?”

    白玉堂腹诽了一句——什么血王,他家的猫倒是爱吃毛血旺。

    这时候,旁边又过来了两个黑衣人,走到刚刚说话的人身边,“有新人?”

    那人点了点头,问白玉堂,“来参加聚会?”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把将展昭拉到身边。

    三人对视了一眼,微笑,“这贡品可是上乘。”

    “走吧,带你去见血王。”三人转身带着白玉堂和展昭,去参加那所谓的聚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送q图一张,更晚鸟~~~

    -------------------【10血王】-------------------

    白玉堂拉着展昭,随着三个古怪的黑衣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夜行者一起,穿过长长的大街,去参加所谓的夜行者聚会。

    这一路上,又加入了很多别的夜行者,好些人都带着所谓的猎物,有男有女,不过很多夜行者都好奇地看着展昭,而好多猎物都盯着白玉堂。眼中都有一股奇怪的一位——馋。

    白玉堂有些警惕地拉着展昭,心说早知道不带他来了,叫人盯着一会儿可别不小心被咬到。

    展昭则是四顾,觉得纳闷——这帮男孩儿女孩儿年纪轻轻神志看着也清醒,怎么就不害怕呢?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要抓去被吃掉的?不想想家中父母亲朋可能会担心?

    “唉,你该不会,是原血吧?”

    这时候,一个夜行者凑上来问白玉堂。

    白玉堂当然不懂什么圆血扁血,不过蒙人他倒是拿手,而且他习惯都没什么表情,可谓处变不惊的好榜样,淡淡回问了一句,“你呢?”

    “呵呵。”那人笑了一声,顺便瞟了展昭一眼,“我当然不是原血的了,是重血的,据我所知除了血王,没有原血的。”

    展昭瞧着白玉堂,看他怎么回答。

    白玉堂则是冷冷一笑,转眼看了看那个夜行者,下意识地将展昭换到另一边,离他远一点,“你们那里,有几个血王?”

    “血王当然只有一个了。”那夜行者又靠近了一些,双眼还是盯着展昭。

    白玉堂微微皱眉,注意到那夜行者的脖颈后方有一个伤痕,看来是两个血洞,日子应该还不久。

    白玉堂眯起眼睛,“谁把你变成夜行者的?”

    “我是三重血,我的主人是血王改造的。”那人说起这些似乎还挺自豪。终于,他有些忍不住了,低声问白玉堂,“你从哪里找来的贡品?我那三个跟你交换怎么样?”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搂展昭,警告那夜行者,“别打他主意,不然我可拔光你的牙。”

    展昭也有些警惕地看着那夜行者,心说你离我远点,不然拔光你的牙!

    那夜行者后退了一步,觉得白玉堂冷冰冰感觉又很尊贵,会不会真的也是血王等级的?

    略一虚张声势就吓走了那人,展昭和白玉堂意识到——所谓的夜行者,似乎等级森严,而用来衡量地位的标准,就是多少重血!

    众人一路走,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展昭和白玉堂都万万没想到的地方——贺府!

    聚会竟然就在贺正的府邸开,这可真让展昭白玉堂吃惊。

    屋顶上,紫影问赭影,“这贺正大晚上的在府里搞这个还明目张胆啊,他真是快翘辫子了不成?”

    赭影也笑了一声,“你想啊,苦心经营,到快成功了却发现自己快死了,难怪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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