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筱竹扔掉被褥,铆足力气去掀床屉。床屉太沉,她扛不住,一侧重重地砸到地上。
马凡箭步冲过来,赶紧拦住。
“米总米总,女汉子也不能这样蛮干,您指挥,我干行吗,再把您伤着……”
米筱竹不服气,弯下腰又去搬床屉,吭哧吭哧的喘大气。
“你不是不想干了吗,我指挥不动你!”
“我问明白了就干啊。”马凡忙不迭接手,“行啦行啦,您受累快别搬了,先回答我,光有床屉当桌面,那拿什么当桌子腿呢,榻榻米办公啊?”
“嗯……”
米筱竹还没想到这一步,略一思索:“找砖头!码在床垫下边,台布一盖看不出来。”
马凡哭笑不得。
“那结实吗,是不是还得抹水泥?咱得实用,也得美观。您出门去看看,现在到哪儿能找来这么多砖头,就咱这卫生模范小区,砸人想找块板砖都难。”
米筱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方案有漏洞。
她停下手,扒着窗玻璃看外边。
“有了!要不从小院围墙拆下来两层砖,够用了吧?”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你怎么什么都敢想呢?”马凡抖落着手,胳膊早已酸疼,“人家上房拆瓦,你拆墙取砖。”
其实,米筱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不行是吧?那就去买啊,你赶紧去建材市场,马上去!”米筱竹跟砖头杠上了。
“稳住稳住,买东西不急。”马凡看着折腾得不像话的卧室,“问题是,床拆了,你睡哪儿?”
米筱竹根本没听见马凡的话,环顾屋子,她又有了新想法。
“哎,你说把这卧室改造成会客室怎么样?沙发挪进来,厨房里的冰箱摆在旁边,好吃的好喝的随手就能拿,还有,大衣柜的门卸下来,里边的隔档摆上花瓶装饰品什么的,就是一个展示架嘛,看起来是不是倍儿漂亮?”
马凡揉着两个臂膀,退到门口。
“主意都是你出的,话也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说过,不疯魔不成活。”
“你是天使中的魔鬼……”马凡低声咕哝,“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单位请个假。”
米筱竹都忘了马凡还有正经职业呢,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先冷静冷静,最好画个拆改设计图什么的,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成熟了,等我回来落实,咱们拆床拆柜拆墙拆房,不拆它个面目全非绝不收兵,行了吧?”
不等米筱竹回答,马凡快步离开。
米筱竹眼睁睁看着马秘书溜走了,她气哼哼的,可自己一个人确实搬不动床屉,她也没有力气再折腾别的家具了。
她累了,心有不甘地把自己扔进沙发,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待到一觉从梦中惊醒,抬头看表,已是傍晚时分。
她恨恨地自语:“马凡,你骗我,你根本就不回来了!”
吉普车开进小区,停在居民楼门口。
马凡跳下车打开后备箱门,后两排座椅已然放平塞满了货物,车顶子上还绑着长长的板式家具包装箱。
马凡深吸一口气,开始卸货。
郭婶从居委会回来,好奇地扫了一眼马凡搬出来的东西,笑了。
“你和筱竹这是准备操办结婚的事了?”
“哦……”马凡含混地回应,“买几件家具,先摆着看看。”
郭婶走上前,小声地问马凡。
“筱竹爸爸看不上你,是吧?”
“您怎么知道的?”马凡诧异。
“按说,我不该告诉你。”郭婶神秘兮兮的,“你觉出来了吗,这些日子我都没去你们那屋串门。”
“好像、好像是吧……”马凡哪知道郭婶来没来。
“就是的,我是害怕见着你们不好说,特意躲着你们,筱竹她爸妈就想拆散你们俩,还让我监视你们……”
“还有这事?”马凡来了兴趣。
睡了一大觉,米筱竹缓过劲儿来了,倔劲儿也上来了,她要自己干!
人不求人一般高,没有马凡这个臭鸡蛋,照样能做鸡蛋糕!
她拼尽全力,使尽招数,终于把又笨又沉的床屉从卧室拖到了客厅,代价是上衣前襟被刮破,手指也被碾肿了。
院外传来吵闹声,隐约好像有马凡的声音。
米筱竹一愣,急忙跑出去察看。
楼门外已经吵翻了天,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正在斥责马凡,她是相邻楼门一楼的住户,她家的卧室和米筱竹卧室一墙之隔。
正是下班时分,看热闹的居民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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