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米字倒着写!”
“米字怎么写,都一样!”
老米恨恨地瞪着前妻。
“你不信是吧,我跟他约架,约定了!”
长途车站到了。
卢玉婷下车,从挎包里找出一包纸巾,扔到车座上。
“留着擦眼泪用!”
候车厅内,卢玉婷买好车票。
老米脸色铁青,追了进来。
“不行不行,还得跟你再说说。你到底什么态度?你是觉得吴毅有理,女儿吃了大亏你无动于衷?”
“我觉得你又是靠幻想解气。就你这艺术家体格,还跟年轻人动手?三级风能吹你个跟头,端个照相机都能把腰闪了,你动手还不如我动手呢。”卢玉婷恼火地讥讽。
“为女儿,我能拼命,懂吗?”米中文恶狠狠地说。
“懂懂懂,离十月份吴毅回国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从现在起,你找个打人的项目赶紧练,免得到时有心没力。”
卢玉婷明白,要说老米对女儿好得没挑儿,只是离了婚的夫妻没办法再心平气和地说话,下意识就要针尖对麦芒。
看着老米恨不能自残的样子,卢玉婷缓下口气。
“谁都心疼女儿,我是眼泪往肚里流。跟吴毅算账那天,我跟你一起上阵。当务之急,是给女儿疗伤。要不,你抓紧给她物色个好男孩,转移她的感情,女孩子心里受伤是长痛,别看她现在表面没事人似的。”
老米依然气哼哼:“父亲的责任我自然要承担,可你做母亲的也得多上心。”
“我的熟人都是餐饮圈的,江湖气太重,他们的孩子能好到哪去?你在你们文化圈里给筱竹找找,我这不是高看你吗?”
“头一回认可我不是瞎混了?”米中文反唇相讥。
“我也是为了女儿才认可你的!”
“好好好,还是筱竹说得对,她是咱俩唯一的共同语言。”
“你别整天泡在外边拍片乐不思蜀,我不是干涉你私生活,你和多少女孩、少妇钻营摄影艺术都是正常的,只要别被人家的对象、老公盯上你就好……”
这样的指责老米不能接受,这是关键问题,这是大是大非问题,这是必须说清楚的问题。
“咱们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当初怎么说的,我帮你回忆……”
卢玉婷立刻以攻为守,女人一旦吵起架来都是滔滔不竭的军事家。
“你说你,都五十岁的人了,毛病改不掉,跟女人打嘴架你就是占了上风,能让你身价提高多少,依然是个二流照相的、三流摄影家。”
老米有理讲不出,急得把车钥匙链上的小蛇都给拽裂了,他属蛇。
“你这是野蛮逻辑,偷换概念!”
“还和我争争争,我的逻辑是,女儿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都得用心照顾她,别眼泪流完一擦就没事了,白流!”
前往开发区的大巴车开始上客了。
老米一肚子话还没说呢,眼睁睁地看着卢玉婷径自而去。
今天,马凡低眉顺眼地接待上访妇女。
这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去年从国企提前退休后,东拼西凑了七十万元从别人手里盘下一辆二手出租车,为的是投资保值;周六周日,在市政局工作的丈夫休息,拉两天活儿又能挣五六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多赚两三千块钱。
指望着这辆车,两口子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不料,网约车盛行后,不仅抢了出租车的市场,还让出租车大幅贬值,眼下一辆出租车转手只能卖到三十多万元。于是,女人四处告状讨要说法,可谁又能给她个满意的说法呢?除非给她补上几十万元的亏空。
女人今天找到了妇联告状,因为这是娘家。
可是,娘家人马凡解决不了这个阿姨的问题,还不能直接请她走,因为她说丈夫天天骂她想钱想疯了——大梨赚财迷,被人涮了。她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寻死的心都有了,随时会卧轨投河上吊吃安眠药。
马凡尽力采取赞美与夸奖相结合的方式,鼓励阿姨振作起来。
“其实,面对坎坷时,女人往往比男人坚强,女人的内心是很强大的……”
“我快崩溃了,强大不起来。”
“不不不,您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钻进脆弱的死胡同里了……”
“我就是想不通,国家为什么允许网约车的出现?”
“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每天都会有新的事物出现,也许我们一时不能接受,过一段时间就能理解了,就像出租车,放在三十年前也是不可想象的,现在网约车越来越普遍……”
脆弱阿姨的目光突然尖利起来,她盯住马凡,口气充满了仇恨。
“你在替他们说话!你就是个兼职网约车司机,一个既得利益者,是不是!”
马凡悲叹,马凡啊马凡,总给自己找麻烦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