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秘鲁的纯正红酒,虽然钱每次只够买一瓶的。
更多的红酒,是吴毅买的。他说,他在为他们的爱情储备,红酒是他们婚姻的见证。
那时的吴毅,是不是有爱还在?是对她的爱,而不是暗渡陈仓的爱?
那时,沉醉在酒香中的米筱竹,幸福得一塌糊涂。每每想起恣意妄为的红酒婚礼,她就醉了……
米筱竹从地上爬起身,拿出一瓶红酒,摔碎。
破碎的酒瓶里,再也没有了吴毅,她捡起一块碎玻璃,举到眼前。
灯光透过玻璃,变幻出万花筒般的色彩……
早晨,带着一脸宿醉倦容的马凡,在煤气灶前做早餐。
范丹霞拎着菜篮进家,退休后她在小区存车棚上夜班看车,每月能多挣一千块钱。丈夫早逝,范丹霞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好在马凡极为孝顺。
“昨天晚上八点多,冯春来了,说是打你手机你不接。”
范丹霞告诉儿子。
马凡拿出手机,查看来电记录——冯春还真打了,那会儿他正和凌傲峰喝酒呢,大排档乱糟糟的,他没听见手机响。离开大排档时已是深夜了,他只记得是凌傲峰把他架回来扔到床上的,然后他就断片了。
“冯春不高兴了吧。”
“没有,这孩子挺喜兴的,知道我八点半要去存车棚,没多待,喝了杯水就走了。”
“现在的女孩敞亮,刚见两次面就直扑男方家门。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来考察咱家家底的,不达标,赶紧撤。”
马家两室一厅,60多平米,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兴建的预制件大板楼,冬寒夏热,墙壁总是湿漉漉的返潮。
范丹霞爱干净,家里收拾得纤尘不染,一净遮百丑,屋子就看着通透舒坦。
“这姑娘倒是不见外,挺爱跟我聊的,还夸自己长得像混血儿。”范丹霞说。
“我眼拙,没看出来。”
“她说,她们家祖辈人里一定有外国血统。”
“她家籍贯河北,外地血统。”
范丹霞笑喷了,儿子这张嘴啊,太损了。
现在的女孩都喜欢幽默的男性,但是不能自己总被男票幽默。就因为这个,马凡不知气跑了多少个女孩。
“趁着这周六你们都休息,把她叫家里来吃顿饭。”范丹霞提议,“我觉着这姑娘心眼儿不坏,你和她再往深里处处。”
“您一宿夜班,快补觉吧。这才哪到哪呢,就领家里来吃饭。”
范丹霞无奈地叹了口气。
厂里过去的一个同事,早早辞职开了婚介所,这个冯春就是范丹霞托同事物色的。她知道,儿子是不想她着急上火才和冯春见面交往的。
马凡手机响,是吴毅发来的微信。
“拜托你去看看米筱竹,我现在非常担心她出意外,你我是生死之交的发小,我只能依靠你。哥们儿,拜托拜托拜托。”
马凡嘴里差点喷出国骂。
他眼前,却忽然飘出了米筱竹瘦削的身影,寂寥地孤独地前行,化妆箱和大挎包随时能把她压垮埋起来似的……
谢菲尔德的那个混蛋,干的这叫什么事!马凡恨恨。
米筱竹住处,防盗门大开,里边的木门虚掩着。
马凡站在门外,眼前的情景让他一下子警觉起来。他趴在门上,探听屋里的动静,无声无息。
他四下转了一圈,在楼道旮旯里发现半块砖头,掂在手里。
轻轻推开木门,马凡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一路看到地上的皮包、碎酒瓶子、碎光盘……走到卧室门口侦查,里边也是没人。
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马凡倒抽一口冷气。
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米筱竹已经昏迷,头耷拉在浴缸缸沿上,身体泡在浴缸内,一缸水被鲜血染红,地上堆放着十几个空酒瓶子。
马凡大步上前,又猛地停住,警报信号在脑子里鸣响:救人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南京小伙马路上、光天化日之下扶起个老太太,还能被诬告到法院呢。前车之鉴,救人先要保护好自己不是?
马凡迅速拿出手机,一边拍摄视频,一边镇定录音。
“现在是三月十一号上午九点十三分,我刚刚来到米筱竹住处。这里是卫生间,米筱竹自杀现场,特录下现场情况为证。”
虽然马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鸡贼,可他和米筱竹终究没有过命的关系。
手机放在洗手池上,支好,继续拍摄。然后,马凡走到浴缸前,试探米筱竹的鼻息。
“还有呼吸,我开始抢救!”
马凡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闭眼,把手伸进血水里,艰难地抱起湿漉漉的米筱竹,返身冲出卫生间。(未完待续)